承天殿内,青铜兽炉中升起的檀香仿佛也被冻结,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文武百官垂首肃立,连最轻微的衣料摩擦声都清晰可闻。
北境军报已经由内侍总管用带着微颤的声音宣读完毕。那一万三千七百二十一个阵亡将士的名字,连同鹰嘴隘守将张焕身中十七矢、镇北堡副将抱着敌将跳下城墙等惨烈细节,如同无形的山峦,压在每一个臣子的心头。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弥漫在空气中的悲怆与血腥气,以及几位与阵亡将领交好的官员压抑不住的、低沉的抽泣。
龙椅之上,墨小鱼一身玄色常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缓缓站起身,动作间带着千钧之力。他拿起御案上那份厚重的、边缘沾染着暗红污迹的阵亡名录副本,指尖在其上一个个名字上重重划过,留下清晰的凹痕。
“这一万三千七百二十一个名字背后,”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锥子,清晰地刺入每个人灵魂深处,“是一万三千七百二十一个再也点不亮的家灯。是倚闾望眼欲穿的白发娘亲,是再也等不到父亲归来的稚子,是独守空房的未亡人。”
他的声音略微停顿,目光仿佛穿透殿宇,看到了遥远的北境:“张焕将军,南征时第一个爬上安南城墙,胸口挨了一刀,差点没救回来。战后朕赏了他一杯御酒,他笑得像个孩子,说他老家还有個老娘,等着他回去尽孝。现在,他回不去了。”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全场,那目光中蕴含的沉痛与决绝,让所有与之对视的人都心头一凛:“这份血债,该算在完颜烈头上!朕知道,此刻你们很多人想的是立刻点齐兵马,出关复仇,用北狄人的血来祭奠英灵!”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但此刻,我们用更多云州好儿郎的尸骨,去填完颜烈的壕沟,这难道就是他希望看到的吗?这难道就是你们想要的胜利吗?”
“不!”墨小鱼掌击御案,巨响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这样的胜利,朕,不要!云州的百姓,也不要!朕不能让他们父兄的血白流!”
“今日之功,非朕运筹帷幄,非尔等鞠躬尽瘁,而是北境那一万三千七百二十一位英灵,以及所有浴血奋战的将士,用命换来的!他们的牺牲,不是为了让我们被仇恨冲昏头脑,去进行下一场毫无意义的消耗!他们的牺牲,必须更有价值!”
他走到御阶边缘,身形在巨大的殿柱映衬下,仿佛要独自撑起这片即将倾颓的天空。
“朕宣布,自即日起,云州将进入为期‘三年韬晦’期!”
“这三年,朕不要你们喊打喊杀,朕要你们低下头,沉下心,做三件事!”
“第一,固本!”他的目光投向须发皆白却站得笔直的诸葛明,“诸葛爱卿,朕命你全力消化南疆行省!将《云州新律》、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给朕推行到每一个乡,每一个村!朕要南疆的粮仓,堆满粮食,朕要南疆的民心,尽归云州!那里,将是我们最稳固的后方!”
诸葛明深深一揖,声音铿锵:“老臣,万死不辞!必使南疆永为陛下之南疆,云州之粮仓!”
“第二,强军!”墨小鱼的目光转向以凌韬、赵铁柱、卫疆为首的武将集团,“凌韬、赵铁柱!”
“臣在!”两人踏步出列,甲胄铿锵。
“朕命你二人,即刻启动新一轮募兵!规模,五万!给朕挑选最健壮、最可靠的子弟!募兵完成后,所有新兵,化整为零,秘密送入南部、西部山区,建立隐蔽训练大营!朕要这五万人,在未来三年,与世隔绝,接受最严苛、最全新的训练!他们要成为朕手中未来的利剑,学会使用未来将配发给他们的……‘新家伙’!”
“末将遵旨!”赵铁柱声如洪钟,眼中燃烧着战意。凌韬则沉稳领命,眼中已开始思索练兵细则。
“卫疆!”
“末将在!”北境的烽火在这位老将脸上刻满了风霜,但眼神依旧锐利。
“你的北境防线,是云州的命脉!朕要它未来三年,稳如磐石,更要成为完颜烈骑兵的坟场!加固,再加固!朕许你调用一切资源!”
“末将,人在关在!”卫疆的回答简短,却重若山岳。
“程运!”墨小鱼看向新任的后勤与装备司主事。
“臣在!”程运出列,面容精干。
“所有新军训练、防线加固的后勤保障,朕一应交由你手!粮草、军械、被服……若有半分差池,朕唯你是问!”
“臣,定不负陛下重托!必使前方将士,无后顾之忧!”程运感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语气无比坚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墨小鱼的声音变得更加深沉,他的目光似乎游离了一瞬,仿佛在与某个无形的存在交流,殿内群臣皆屏息以待,“铸剑!”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聆听着什么,随即沉声道:“系统,兑换顶尖理论科学家,主攻物理、化学及工程学方向,需具备卓越的研发领导能力,能引领一个时代的科技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