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对了,若想让灵壳与你母亲的魂魄完全契合,最好还要有一件属于她的东西作为引子,比如头发、牙齿之类,与她的关联越密切越好。”
沈十安想了想,“骨灰可以吗?”
“再好不过了。”
沈七业站起来,和二山真人并肩而立,目送两人离去:“祝你们好运。”
沈十安和沈寻用了两年时间,终于将所有材料收集齐全,期间去过长白天池,昆仑秘境,玉龙雪山,以及神农架腹地的莽莽丛林,足迹遍布大江南北。
随后沈十安便进入拥有十倍时间流速的子空间内,潜行修习炼器之道。
时间转瞬即逝。
就这样过了三年,终于万事俱备。
沈十安在沈寻的帮助下成功炼制灵壳,又根据沈七业的指导,将沈青染的魂魄放入灵壳当中。
然后便是等待。
灵壳的外表看起来不到二十岁,还带有一丝婴儿肥,红润的脸庞上充满着生命的光泽与活力。
沈十安守在玉台边上,看着母亲年轻美丽的面容,忽然就想起了她临终之前的那段时间。
当时沈青染已经在重症病房住了快两个月,病情每日愈重,渐渐地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
沈青染入住的是H市规模最大、医资力量最强的公立医院,重症病房的病人很多,几乎每天都会有人去世。这些人里有妻子,有丈夫,有孩子,还有父母。
失去父母对于任何年龄段的人来说大概都是不可承受之痛。而失去母亲的痛苦还要更深一层。
年幼的沈十安经常能看见已经两鬓斑白的中年人跪在病床前痛哭流涕,哭喊着妈妈别走,成年人的理智和体面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下根本不值一提。这些哭声出现的次数太过频繁,以至于他经常会在睡梦中被这哭声惊喜,然后握住母亲瘦弱的手掌,悄悄试探她的鼻息。
死亡其实是一件非常缓慢的事情,尤其是疾病导致的死亡。
极少有人能干脆利落地死去,病人只能一天天变得虚弱,眼看着自己形销骨立,慢慢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在病痛和无能为力的绝望中清楚感知生命的流逝。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能想象那到底有多折磨,对病人如是,对家属更如是。
沈十安曾亲眼目睹母亲一点点走向死亡,而现在,他向满天神佛祈祷:求求你们,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求你们把妈妈还给我。
就在这样的祈盼中,沈青染的睫毛颤了颤,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沈十安从她眼睫产生第一丝颤动时就发现了,但他一动不敢动,直到迅速模糊的视野中沈青染转头看向他,先是疑惑,慢慢地又有些惊喜,然后坐起来喊了一声:“……安安?”
这才再也控制不住,满脸是泪地扑进沈青染怀里:“妈妈……妈妈……”
这样的场景他曾无数次梦见过,又无数次在失望和泪水中醒来。
担心失去母亲的恐惧贯穿了他整个童年,而早早失去母亲的痛苦又延续了他之后的人生。
他曾多想能再喊一声妈妈,再在母亲怀里痛哭一场啊。过生日的时候想,沈青染忌日的时候想,受了委屈的时候想,取得了好成绩的时候更想。
而现在,他终于能将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思念和眼泪,全都释放出来。
早已成年的沈十安身形挺拔,早就比沈青染更高也更强壮,他吃过很多苦,变得很厉害,是基地内人人敬仰的沈队长,此时却像是又变成了那个十二岁的孩子,以一种甚至有些狼狈的姿势,在沈青染怀里哭得歇斯底地,毫无形象。
沈青染轻轻拍着他的背,抚摸他的头发,柔声哄着,就像许多年之前那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怀里的沈十安终于稳定住情绪,这才抬头看向沈寻:“你是?”
沈寻从沈青染苏醒之后就非常紧张,比当初沈十安发现他不是普通狗子的时候还要紧张,全身都紧绷着,像站军姿一样站在那里。
听见沈青染问他,立刻抬头挺胸,掷地有声地自报家门:
“妈妈你好!我叫沈寻,是安安的男朋友,今年三百多岁,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虽然不是人但比人类厉害得多,身高一米九二,身强体壮爱干活,安安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目前总身家在十五亿积分左右——我知道不是很高,但我会继续努力的,以后一定尽我所能照顾安安保护安安,不让他受委屈更不会死在他前头!”
沈十安:“……”
沈青染:“……”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沈十安招来一条湿毛巾擦了擦脸,将沈青染扶至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好,先重新介绍了一下沈寻,然后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以及空间的由来和沈青染复生的原委都大概解释了一遍。
全部讲述完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