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你怎么来了?”他视线落在苏盼月身上,疑惑问。
“我睡不着,想来同你说说话。”苏盼月柔柔道。
山明远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罢。”
苏盼月低头搅着手指,面颊红红地,似乎是有些羞赧,道:“我知道你要将我送回那暴君身边是无奈之举。”
“我想清楚了,也不怨你,这都是我的命。”
“只不过,我能不能再多陪陪你。”
“毕竟以后,可能要形同陌路,此生再无缘相见。”
苏盼月说着说着,恰到好处地流下一滴泪,落在她今日浅杏色的裙摆上。
山明远似是有些动容,却只低低地说:“对不起,月儿,我对不起你。”
“不若你我做一对亡命鸳鸯,天地广阔,总有容身之地。”苏盼月抬起闪着泪花的眼睛去看他,那双水润眸子如同星星一般闪烁。
让山明远一时看愣了神。
“管什么江山社稷,鲁国百姓,只与我长相厮守不好吗?”苏盼月循序善诱,像是山间蛊惑人心的精怪狐妖。
山明远还是没有应声,她接着道:“我明白了,我终究是比不过你这九五至尊的皇位重要是吗?”
话音落下,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失态了,我去浴房缓缓。”
说罢她以袖掩面,转身快步进了后头的浴房,留下山明远沉默地坐在原地。
过了两刻钟的时间,他终于缓缓起身,站在浴房门口道:“月儿,你莫要再哭了,皇后之位我会永远为你留着,登我东山再起,绝不会再负你。”
他说罢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浴房内传来回应。
“月儿?你没事吧月儿?”
他又问了两声,仍旧毫无回应以后,他终于变了脸色,猛得推门进去,浴房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苏盼月的身影。
她早已从密道离开,此时正一路狂奔,不敢有一刻停歇。
皇宫华清宫的浴房内有一处密道通往宫外,这还是长乐王告诉她的,为了让她引诱山明远以后能顺利逃脱,长乐王才将此事告诉了苏盼月。
她假死脱身以后,本以为再也不会用上了,没想到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她实在不知是不是该感谢长乐王。
她边走边擦干脸上的泪水,为那个虚情假意的男人流泪不值得。
从山明远要用她威胁谢兰舟开始,苏盼月便发现了,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但是转头就能为了权利地位,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稷而把自己作为一枚棋子。
她生平最恨的便是成为任何人的棋子。
于是她利用了这一点,让这个伪君子也尝一尝被欺骗的滋味。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道之中,她朝着出口拼命奔跑,这一次谁都别想将她作为筹码。
暗道似乎没有尽头,苏盼月跑得腿都软了都没能看见一丝亮光。
但是她不能停下,她不确定山明远是否知道暗道的存在,若是知道,恐怕已经派人追杀自己了。
她停下来猛喘两口气,咬着牙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庆幸今天晚上吃得多,要不早没有力气了。
不知又跑了多久,眼前出现一点亮光,随后豁然开朗。
苏盼月这才发现外面天都亮了,而暗道的尽头是一处废弃的旧庙。
庙内立着一座菩萨雕像,上头已经结了不少蛛网,仍旧不减悲悯地俯视众生。
苏盼月在破庙内转了一圈,最终停在雕像之前。
低低说了一声,“菩萨得罪了。”她就钻到了菩萨雕像的那处破口。
雕像是中空的,背面破了一个洞,正好能够她钻进去。
也顾不得干不干净,她进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山明远的人可能会追过来,但她不知这里是何处,更没有力气跑更远了,只能在这里先躲上一躲。
她的心跳渐渐平息下来,起初还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不知道何时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