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充满童真的疑问,克拉克,脸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略带腼腆和不好意思的笑容,他挠了挠后脑勺,用一种极其诚恳让人无法怀疑的语气解释道:
“啊,这个……其实,我主要是负责农业科技和可持续发展方面的报道,经常在农场里跑,所以……嗯,对农活和机械有点研究,手比较巧。加热……是因为刚才走过来时,感觉到罐头有点凉,对胃不好,就顺手……嗯,用手焐热了一下。”
他晃了晃自己那只看起来温暖宽厚的手掌。
侦探社众人表情微妙。
沙发上那位正享受着“专属服务”的、被投喂的当事人,慢悠悠地咽下了嘴里的蟹肉。他舔了舔嘴角沾到的汤汁,然后抬起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鸢色眼眸,懒洋洋地瞥了正在“努力解释”的克拉克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恶劣又了然的弧度。
他伸出舌尖,舔掉克拉克因为刚才俯身喂食而无意中沾到一点汤汁的指尖,然后用一种轻飘飘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的音量,慢条斯理地拆台道:
“克拉克君~你每次说谎的时候,右边眼睫毛颤动的频率,会比平时多出大约0。3秒哦~就像刚才那样。这个“农业记者”的设定,是不是临时编得有点太仓促了呀,嗯~?”
办公室一角,国木田独步正捏着一份报告纸,额角青筋跳动,眼镜片上反射出危险的白光。
“太宰!!”国木田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起,他指着报告上某行字,手指几乎要把纸戳破。
““任务目标因试图阻止本人于鹤见川入水而意外滑倒,被下游水草缠住,经与谢野医生确认已无生命危险”——这、这叫任务报告?!还有这里!“殉情邀请被拒导致敌方情绪失控,主动暴露藏匿地点”?!这算哪门子任务报告?!这根本是你的自杀行为记录兼敌方心理崩溃实录!”
被批评的对象——太宰治,正窝在他专属的沙发里,跷着腿,指尖悠闲地转着一枚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银色回形针,对国木田的怒火视若无睹,甚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诶——可是国木田君,事实就是这样嘛~敌人自己不小心,我也没办法呀。而且,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
“结果好不代表过程可以如此儿戏!更不代表报告可以这样胡写!”
国木田气得差点把报告拍在桌上,“逻辑!因果!书面语的严谨性!这些都到哪里去了?!你这样让我怎么归档?!怎么向委托人交代?!”
就在国木田的怒火即将突破临界点,准备抽出“理想”笔记本进行“物理修正”时,一只骨节分明,温暖干燥的手从他旁边伸了过来,轻轻接过了那份饱受蹂躏的报告。
是克拉克。他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湛蓝色的眼眸里是让人安心的沉稳。
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报告上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语句,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很快舒展开。
“或许,可以这样稍作调整,让它看起来更符合常规的报告格式,同时不违背基本事实?”克拉克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能奇异地抚平焦躁的力量。
他说着,目光在旁边的办公桌上扫过,精准地定位到一支闲置的黑色签字笔。
然后,在国木田独步和闻声看来的其他社员的注视下,克拉克捏着那支普通的签字笔,笔尖悬在太宰治那些荒唐语句的上方。他手腕沉稳地移动,笔尖落下,在纸面上发出轻微而流畅的沙沙声。
刷刷几下。
那些“入水”、“殉情未遂”、“情绪崩溃”之类充满太宰治个人风格的词汇,被行云流水般的字迹覆盖、修改、串联。
克拉克下笔的速度快得惊人,却又异常工整清晰,。
“利用任务环境及目标对特定行为的潜在干预心理,成功制造意外干扰,致使目标失去平衡陷入不利地形,最终丧失行动能力……”
“通过非常规言语交涉,有效扰乱了目标心理防线,诱发其非理性行为,为后续控制创造决定性契机……”
几乎是眨眼之间,报告上那几处最“惨不忍睹”的描述,就被替换成了逻辑清晰,措辞专业,因果明确的标准任务叙述。
虽然核心事件依旧是太宰治搞事,但整个报告的气质瞬间从“自杀狂魔的日常记录”提升到了“优秀外勤人员的战术总结”。
国木田独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份瞬间“改头换面”的报告,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话。
他推了推鼻梁上下滑的眼镜,目光在报告和克拉克之间来回逡巡,表情带着些震惊。
“这、这种修改方式……”国木田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指着报告上那工整漂亮,仿佛印刷体般的新字迹,最后目光落向克拉克那双平静的蓝眼睛。
克拉克平静的笑了笑。
“毕竟我的职业是记者,跟文字打交道本就是我的专长。”
国木田神情复杂。
语言的艺术还真是……
就在这时,沙发那边传来“咔嚓咔嚓”的薯片咀嚼声。江户川乱步不知何时又打开了一包新口味的薯片,一边吃得欢快,一边翠绿的眼眸透过镜片,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他咽下嘴里的薯片,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名侦探特有的、看透一切的笃定和一丝调侃:
“但是,逻辑完全正确呢~”乱步晃了晃手指,“不就是用了一些更……嗯,“正式”的说法包装了一下,但事情的本质和因果链一点都没变哦。敌人确实是因为太宰的入水行为分心才倒霉的,也确实是因为被太宰的“殉情邀请”搞得心态爆炸才暴露的嘛。”
他瞥了一眼沙发上那个正歪着头,一脸“看吧我就说没问题”表情的太宰治,又看了看拿着笔,表情温和又带着一丝“我只是帮个小忙”的无辜的克拉克,嘴角勾起一个恶作剧般的弧度,总结道:
“所以,结论就是——超人先生修改报告的水平,可比某只只会制造混乱,连基本文书工作都做不好的青花鱼,要靠谱太多太多啦~至少能让国木田君少掉几根头发,对吧?”
太宰治,对着国木田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又看向克拉克,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光芒。
他拉长了语调,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