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符昱,你不是爱我,你只是纠结于我逃出了你的手心,不受你控制,这叫你无法忍受,如果我温驯柔顺事事以你为先,你早就厌烦了我,根本不会高看我一眼。而我也根本不在乎你了,你对我来说,与江潮他们没有差别。”
十数年来即使煎熬她也未曾有一日懈怠修行,她比当初的自己更强大更从容,他却为了一己私欲只是怀念那个无所依靠的柔弱少女。
他永远这样,理直气壮地高高在上,不自知地说着冒犯伤人的言语,还妄图将莫须有的罪责栽赃到她身上,是他的傲慢狭隘使她记忆里的大师兄面目全非,是他早就无情扼杀了他们之间最后的温情。
青袖早就放下,如今对着他,她连愤怒都吝啬。
符昱肋下旧伤隐隐作痛,他眉心紧蹙,脸颊肌肉微微抽搐,面色如积雨云,下一刻不知是风暴还是雷鸣。
果然讨厌之人都有相似之处,他如今这副模样像极了李康。
迎着她厌恶的眼神,符昱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犹在自欺欺人:“袖儿,不要胡闹,我听去青州查案的人说那狼妖曾与你举止亲密,你一定是被他蛊惑了,我不知道你们私下里都做了些什么丑事,但没有关系,我不介意你的过往。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
她的情绪和她的话通通都被无视,他还无中生有地给她和死敌编造情事,青袖气得发笑,看着他嘴上说着不介意,眉心却皱成了深深的川字。
自己真傻,居然跟这样虚伪下流自以为是的人浪费这么长时间的口舌。
青袖不说话,也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提剑攻了上去。
她一起手便有雷霆万钧之势,符昱想起他那时同归于尽的玩笑话,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紧跟着执剑坦然接招。
剑刃触碰之时发出伴着星火的锐鸣声。距离两人上次对剑已久,他的招式似乎没什么进步,甚至不如盛明希流畅自如。青袖轻松躲避,凌厉出招。
她说过他不是她的对手,他不信,只当她还因为上回趁机得了手仍在不知羞耻地沾沾自喜。
幽蓝火附于剑刃之上,划过他扔出的符箓瞬间将其燃成灰烬,根本没有给他念咒的机会,甚至他捏诀的手指都险些遭殃,狼狈闪避,叫青袖截去他大片衣袖才堪堪躲过。
他弱而不自知,从一开始她便觉察到他的轻敌,当年他的剑法和五行原就不比她高明多少,他的优势应该是令诸世家忌惮的、符家积累了数百年的高深符箓,他却在相形见绌之时才匆匆使出,然后被她一束他从未见过的幽蓝火焰烧得猝不及防。
青袖没有戏耍弱者的爱好,一剑穿透他的左肩,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忍不住喊了声蠢货,拔剑而出,紧接着长腿一蹬将他狠狠踹了出去。
符昱后退数丈摔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青袖稳稳地收回左腿,擦拭着自己刚染了血的新剑。
符昱心中比伤口还要疼痛难耐,她怎么可能真的打败他?
他四岁画符,五岁执剑,七岁便拜在凌霄真人座下,练气、筑基、结丹,哪一步不是遥遥领先,她一个半路出家的乡野村姑,师尊都不屑亲自教导,如何能胜过他?
她脸上沾了一点他的血,眼神冷漠轻蔑,不动如山地站在三步外,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畏惧,观音面貌,修罗作派。
他憎恨那样的眼神,厌恶那样的姿态,她不该这样,她为什么不能永远像十四岁时那样清冷却柔婉,像开在他心头的一朵冰花?
不,他要她钟情于他臣服于他,永远对他崇拜依恋,永远不离开他身旁。
远处的符易看到他输阵倒下,一时震惊,匆匆赶来,将受伤的嫡兄扶起。符昱眼神游离,抓着他的手,口中仍在喃喃:“她是我的,我不许她离开,她得跟我回去……”
青袖冷笑一声,进了屋内,关上了房门。
符易沉默,她就在这里,哪里也没去,可符昱都带不走她,更何况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