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展的风波后,林小满的生活好似被彻底拽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齿轮中,每一个齿痕都刻着沉甸甸的“责任”。
她好像成了时间管理大师。
白天在学校,她眼神发亮注意力高度集中,恨不得把老师的每一句话都嚼碎了当场消化。
课间?那是赶作业的黄金时间。曾经的闲聊和发呆被争分夺秒的演算和书写取代。
只有林小满自己知道,她这么拼命,只是为了能把放学后所有的时间,都心安理得、毫无负罪感地献给那间小小的剪纸铺,献给那两位“非遗”陪练。
放学的铃声如同起跑枪响。老师刚说完“下课”,林小满就已经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拉链一拽,身影一晃,第一个冲出了教室门,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刚冲出校门,拐进老街,那个熟悉的大嗓门就精准地捕捉到了她:“小满!跑慢点!哎呦,这孩子,饿不饿啊……不由分说地将一个热乎乎的红糖馒头塞进她手里。
“谢谢阿姨!”林小满直接把馒头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地大声道谢,“饿!特别饿!阿姨你真是救命了!”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赵阿姨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天天这么跑,身体吃得消吗?…”
“吃得消!没事!阿姨我先回去看铺子啦!”林小满一边嚼着馒头,一边脚步不停地往自家铺子方向冲,声音随着跑远而飘忽起来。
赵阿姨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摇了摇头,嘟囔着:“这孩子…最近咋跟上了发条似的…”
“吱呀”一声,雕花木门被推开又快速关上。林小满靠在门板上,微微喘了口气,学校里那个争分夺秒的“学霸”瞬间消失。
她脸上的急切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疲惫与坚定的专注。
铺子里很安静,只有夕阳透过窗棂投下的光柱中尘埃缓缓浮动。
她放下书包,目光扫过工作台上散落的剪刀和红纸,却没有立刻开始练习。
她先是走到墙角那个皮影柜前,对着里面那个摇着扇子的诸葛亮皮影,双手合十,小声嘀咕:
“影先生影先生,听到请回答!昨天那个‘云纹’和‘水纹’的衔接,我老觉得别扭,爷爷笔记里说‘行云流水’,到底怎么个‘行’法怎么个‘流’法啊?您老见多识广,给点提示呗?”
等了片刻,影子毫无动静。
她也不气馁,又转向墙上那幅《百鸟朝凤图》,清了清嗓子,态度恭敬了几分:
“剪红大侠?在吗?那个…您上次说我的‘凤羽’剪得“气衰力竭”,软绵绵的,没有劲道…我琢磨了一晚上,是不是发力点不对?不能光靠手腕甩,得用肩膀带着手臂的力量压下去,对不对?您给个准话呗?”
房间里依旧一片寂静,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好吧好吧,两位大佬今天又‘静修’呢…”她耸耸肩,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单方面的“交流”。
她走到工作台前坐下,拿起剪刀,眼神变得无比认真。
“不管了,我先自己练。我就不信了,今天搞不定这个回旋刃!”
她将爷爷那些泛黄的笔记在桌上铺开,指尖抚过纸张上深深的折痕,仿佛能触碰到旧日时光。
“云纹…水纹…”她对照着图样,小声嘀咕,手里的剪刀却不太听话,剪出来的线条总是歪歪扭扭。
“不对不对!”她有些气恼地把纸揉成一团,扔进脚边越堆越高的小纸山里。“爷爷当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正当她对着一个复杂的回旋纹路发愁时,眼角余光瞥见墙上的《百鸟朝凤图》似乎极轻微地闪动了一下。
“剪红?”她试探着问,“这个弧度我总是处理不好,是不是该从这里转折?”
没有回应。但她分明感觉到一股极淡的暖意从画卷方向传来,引导着她的手腕自然地转了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