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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第三场（第2页）

“解决了。”海德顶着学生意味深长地目光，保持着和平时一样淡定温和的微笑，“我们开始吧，伊夫。”

伊夫从善如流地从一边抓过凳子坐下，将花放在了病床床头。

他们之间有片刻的沉默。

大概是有太多话语要说，又大概是实在梳理不清混乱的关系。

最终伊夫选择了先道谢：“老师，感谢您救了我一命。”

海德挥挥手：“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如果你死了，所有人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这就是即将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应有的觉悟。”

“我有这份觉悟，即使如此，我也想感谢您。不光是前几天的事情，还有一直以来的……”伊夫抓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慢慢低垂下头。

“感谢？”海德轻轻重复了一遍，他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我利用了你，并不是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情。”

伊夫猛地抬起头，似乎要反驳，但是海德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我做了那么多，不过是希望你能实现我的愿望……我们的愿望。”

他犹豫片刻，就自然地续道：“你已经知道安德森队长的事情了吧？”

伊夫点头：“但最终做决定的人是我，是我自己下定决心要去争夺那个位置。”

海德略显自嘲地笑了笑：“不，是我诱导你的。在我教了你那么多东西，在你知道了身边那么多的苦难、那么多人的渴望，而你又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时候，像你这样的孩子决不会无动于衷。”

伊夫摇摇头：“……您在狡辩，我已经不会被您骗了。所有那些都是必要的知识，即使您不教授于我，我也不能因为无知就视而不见。拯救苦难、捍卫和平，这是我在尤格多拉希帝国皇室生下来的宿命。”

“虽然我说不太合适，但是千万别把自己当作是个救世主，”海德平静地看了一眼伊夫，“我认识的上一位救世主被埋在泥下三尺，蛆虫早已分食了他的尸骸。再自私一点吧，像你的父亲，为了野心而战。”

“这就是我的野心。更何况，兄长他……您也只是在实现兄长的梦想。”

“那只是将他人的想法强加于你罢了。”海德叹气，“你本该有你自己的道路，是我堵死了你所有其他可以前进的道路。”

伊夫的声音稍稍透出一点哭腔：“您为什么不愿意相信那是我的意志呢？难道您就只是在透过我看着我哥哥吗？我们就那么像？”

海德扬眉，似乎有些诧异：“说什么胡话，你和他完全不一样。”

这回答看来很是出乎伊夫的意料。

他眼角将掉未掉的眼泪收起，带着些许好奇，海德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冰凉的手指擦过伊夫的眼角，带着一点笑意开口道：“他比你蠢多了，不怎么喜欢思考，会把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是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但也许就是他那样的人吧，才会有那些天马行空的梦想……所以最终，我们都跟在了他的身后。”

伊夫稍微有些低落，但海德继续说了下去：“你更擅长隐藏自己，稍微有些自卑，不过我觉得总比自大好，这样才更加谨慎。你的心思细腻，所以更能体会到他人的痛苦，并真诚地和他们共情，所以即使是那些初次见到你的人，也会毫不犹豫相信你的。”

海德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犯嘀咕：“……你们俩差别怎么这么大，爱德华陛下出轨了吗？还是你比较像你母亲？”

明白海德是在开玩笑，但伊夫还是有些无语：“老师，嘴上收敛一点，您讨论的是我父亲。”

海德举起双手，以示真诚：“不过你们俩也挺像的，都那么轻信别人。总之，别把人想得太好，我可不是个好人。”

不知道海德那通胡扯给伊夫带来了什么，但是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释怀：“但您对我来说很重要，老师，您是或不是好人都没有关系，自从认识您，您带给我的都是弥足珍贵的东西。”

“不，伊夫，你只是太孤独了，所以把我看得太重。今后你的世界不再是巨梣宫那狭窄的房间，今后你将看见的是整个帝国，然后你终会明白，我对你做的事情是多么卑鄙……”

这次伊夫直接打断了海德的话：“老师，您这样一遍遍强调这些，是想找人责怪您吗？”

海德突兀地闭嘴，他就像是从没见过伊夫一样，上下打量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