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仁心堂后院的鸡鸣声便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林薇从梦中醒来,指尖仍残留着梦中桃花玉簪的温润触感——梦里老夫人慈祥的笑容、萧景琰温柔的目光,都让她心中泛起甜蜜,却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紧张。她深吸一口气,迅速起身,试图将这些儿女情长暂时压在心底,专心应对今日的医馆事务。
推开房门,庭院里的桂花还挂着晨露,空气清新得弥漫着草木的香气。春桃已在井边打水,见林薇出来,立刻笑着迎上前:“林薇姐,你醒啦!我已经把热水烧好了,这就帮你梳妆,保证让你漂漂亮亮去见老夫人!”
林薇急忙摆手道:“暂且不必急于梳妆,辰时还需接诊那位咳嗽的孩童,咱们先着手医馆的准备工作。你去将昨日晾晒的草药收回,并按类别妥善归置;我来整理今日所需的诊具,顺便再将医疗手册的资料梳理一遍。”
春桃看出她有意转移话题,却未予点破,只是笑着应道:“好,听你的!不过待接诊结束后,可得好好打扮一番,绝不能让侯府的人小觑了咱们仁心堂的大夫!”
林薇没有接话,转身走进药房。药房内弥漫着浓郁的草药香气,架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类药材,标签上的字迹均为她亲手书写,清晰易辨。她拿起今日需用的止咳药材——杏仁、紫苏、枇杷叶,仔细检查药材的品相,确保每一味都干燥且无霉变。这些年在医馆的历练,早已使她养成了严谨细致的习惯,一旦接触药材和诊具,所有杂念便会烟消云散,只剩下对医者职责的专注。
辰时刚至,医馆的门板刚刚卸下,那位预约的老妇人便抱着孩童匆匆赶来。孩童约莫四岁,小脸通红,咳嗽得浑身颤抖,呼吸也略显急促。老妇人一脸焦虑地恳求道:“林大夫,您快救救我的孙儿!他已经咳嗽三天了,晚上咳得无法入睡,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转!”
林薇迅速请老妇人将孩童安置在诊床上,随即伸手为其诊脉。指尖感受到的脉象浮而有力,结合孩童呈现的症状——咽喉红肿、舌苔薄黄,她迅速判断出孩童是由风热感冒引发的急性支气管炎。“大娘,您不必过于担忧,孩子这是风热犯肺。我会开一副清热止咳的药方,再配合穴位按摩,孩子很快就能有所好转。”
她一边解释,一边拿起纸笔开始书写药方:杏仁三钱、紫苏二钱、枇杷叶三钱、甘草一钱,另加少量清热的金银花。药方写就后,她又细致地指导老妇人如何为孩童按摩肺俞穴和膻中穴:“每天早晚各按摩一次,每次五分钟,手法务必轻柔,这样能有效缓解孩子的咳嗽,促进其康复。”
老妇人接过药方,连声感谢:“多谢林大夫!您讲解得如此详尽,比之前的大夫细心多了。我这就去抓药,期盼孙儿能早日康复。”
送走老妇人后,林薇重新投入到《流民医疗手册》的资料整理工作中。昨日于墨韵轩,文人雅士们提议增加“节气养生”的内容,她便翻出先前搜集的节气与疾病关联的案例,细致地梳理起来——立春时节易感风寒、夏至期间多见湿热、立秋之际易发燥咳,每个节气对应的常见病症及其预防措施,她都逐一记录,并附上简洁的图示,以便不识字的流民也能轻松理解。
此时,春桃端着早饭走进屋,目睹林薇全神贯注的样子,不禁劝道:“林薇姐,也别太辛苦了,先吃早饭吧!距离前往侯府还有一段时间,资料可以慢慢整理。”
林薇抬起头,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半个时辰。她接过春桃递来的粥碗,小口啜饮,目光却仍紧盯着资料:“这些资料至关重要,早点整理妥当,明日与萧公子商议时也能更加顺利。流民们大多不懂养生,若能通过手册教会他们预防疾病,比生病后再治疗更有意义。”
春桃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一谈到医馆和流民的事,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对了,萧公子派人送来了一套新茶具,说是让你去侯府时带上,老夫人喜欢品茶,你们可以一起喝茶聊天。”
林薇手中的粥碗微微一顿,心中涌起一丝暖意,但仍轻声回应:“知道了,你把茶具放在我房间吧,等去侯府时再带上。”她刻意回避与萧景琰相关的情感话题,迅速喝完粥,又重新投入到资料整理中。
上午的时间飞逝,陆续有几位病患前来就诊,包括患风湿的老人、腹泻的孩童以及扭伤脚踝的年轻人。林薇逐一细心诊治,从诊脉、开方到叮嘱注意事项,每一个环节都严谨细致。阿福在一旁协助抓药,目睹林薇专注的神情,低声对春桃说:“林薇姐是不是有点紧张去侯府啊?从早上到现在,她一直在忙医馆的事,连萧公子都没提。”
春桃点头回应:“肯定紧张啊,第一次见侯府的长辈,谁都会紧张。不过林薇姐是不想让别人察觉她的紧张,才故意用工作来转移注意力。等会儿我帮她梳妆时,得多劝劝她,让她放松些。”
临近午时,医馆的病患逐渐减少。春桃拉着林薇去房间梳妆,打开衣柜,那件淡紫色的苏绣纱罗襦裙格外引人注目。“林薇姐,快穿上这件襦裙,我帮你梳个好看的发髻。”春桃拿起襦裙,递到林薇手中。
林薇凝视着手中的襦裙,银线绣制的缠枝莲在阳光下泛起柔和的光泽,勾起了她对萧景琰在绸缎庄为她精心挑选布料时的回忆。她深吸一口气,步入内室换上襦裙。待她再次现身,连春桃都忍不住惊叹:“林薇姐,你穿上这件襦裙简直太美了!比话本里的仙女还要动人!”
春桃小心翼翼地替林薇梳理头发,将她的长发一分为二,在头顶盘成两个精致的双环髻,再用珍珠钗子固定,最后将桃花玉簪斜插在右侧的发髻上。“完美!”春桃满意地端详着镜中的林薇,“这样既显得端庄又不失灵动,老夫人见了定会喜欢,萧公子见了说不定都会看呆了!”
林薇望着镜中的自己,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淡紫色的襦裙映衬得她的肌肤愈发白皙,双环髻与桃花玉簪更添几分温婉,确实比平日里的素色襦裙显得更为精致。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好了,别再夸了,我们该准备去侯府了,别让老夫人久等。”
春桃笑着点头,帮林薇将医疗手册的资料和新茶具装进布包,又细心叮嘱道:“林薇姐,到了侯府别紧张,有萧公子在身边,你只需做自己就好。若遇到什么情况,记得派人回来通知我们。”
林薇点点头,接过布包,步出医馆。萧景琰的马车早已在门口等候,他身着一件月白色锦袍,见到林薇走来,眼中顿时闪现光彩。“林大夫,你今日……真是美极了。”他的声音中隐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惊艳,目光凝视着林薇,久久未曾移开。
林薇脸颊霎时泛红,连忙低下头,轻声回应道:“萧公子过奖了,我们快些出发吧,别让老夫人久等了。”
萧景琰微笑着点头,亲自为林薇拉开马车门。马车缓缓驶离医馆,林薇依偎在车窗旁,目光追随着外面逐渐模糊的街道,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她明白,今日的侯府之行,不仅关乎《流民医疗手册》的编纂,更牵涉到她与萧景琰的未来。她只得暂时压抑内心的情感,专注应对眼前的任务,期盼能顺利通过老夫人的考验,也希望自己能勇敢面对这段跨越身份鸿沟的感情。
马车在朱雀大街上平稳前行,阳光透过车窗洒落在林薇身上,带来温暖与舒适。萧景琰注视着林薇专注整理资料的侧影,并未打扰,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柔。他深知,林薇心中既充满期待,又难免紧张,而他所能做的,便是默默陪伴在她身边,给予她充分的支持与鼓励,让她感受到,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将与她携手共进。
林薇整理完资料,抬起头,恰与萧景琰那温柔的目光相遇。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紧张感也随之逐渐缓解。或许,正如苏大夫所言,只需以真诚待人,尽心做好自己,便已足够。她轻轻合上双眼,调整着内心的状态,静待即将到来的侯府之行。她深知,无论未来面临何种挑战,只要坚守医者之初心,守护心中那份情感,终将觅得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