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越记忆里的胡逢宴总是把身边人照顾的很好,他和陆弥在胡逢宴的关照下,高中三年过得风平浪静。
“胡逢宴,虽然你只比我大十八秒,可有时候觉得,你像个父亲一样。”
胡天王炸毛:“哥有那么老吗?我连男人三十一枝花的年纪都没到,你别擅自给我加岁数,小心阎王提前接我。”
“小时候我经常听姥姥姥爷说,你把你外公照顾地那么好,长大不会差的。以后嫁给你的女孩,肯定很有福气。”
“我不会祸害人家姑娘的。”
“既然你没听出来我的言外之意,那我就再直接一点,将就你的理解能力。”
胡逢宴一掌掐住这小子的脸:“欠收拾了?”
“胡逢宴,我羡慕你,你外公那么混蛋,你都能给他养老送终。我也想成为和你一样有责任心的人。”
任何一种“心”,都有三把刀。一把刀指向别人,一把刀指向现在的自己,还有一把刀指向未来的自己。年幼的胡逢宴没有救他的母亲,后来的胡逢宴没有救陆弥,这三把刀,同时指向了未来的他,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不悬在他头顶。
“你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听懂没?”胡逢宴使劲地捏了两下文一越的脸,“这操蛋的世界分工很明确,有人高高在上,就有人忙前忙后,我已经做了忙前忙后的事,高高在上,就由你来负责。”
哼。
文一越心里冷笑,谁家高高在上的人,会被掐着脸恐吓?
因为即将休息,文一越摘掉了隐形眼镜,昏暗的光藏进他的眼神里,被他的固执击碎,他的眼睛看起来水光潋潋。胡逢宴悠长地深吸了一口气,倾身而来,文一越躲了一下,被一只大掌拖着背,向前按了回去。
胡逢宴能感受到自己手掌拖着的身体在颤抖,他讪笑着压近文一越,文一越要躲避,被按住了脑袋。
胡逢宴浅尝辄止,舔了下文一越的唇缝,发现文一越不肯张嘴,便放过了他。
他向舱门歪去,身体舒展着朝向文一越:“为什么不让我亲?”
文一越受他那位抛妻弃子的父亲影响,观念偏于保守,不喜欢的,不确定的,都是他不能接受的。他不会不认真地对待任何一个人,所以也不希望自己遭到那样的对待。
为了提醒胡逢宴,亲了他得负责,文一越说:“因为我是一位父亲。”
胡逢宴实在没想过这条思路,看来“父亲”真是个好借口,他含混不清地笑了声,掩住了一句脏话,然后把自己夹克丢到文一越脸上盖住:“回去我也给自己整个儿子。”
文一越默默扯下胡天王的夹克,露出睡意迷蒙的眼睛,心说你没儿子我都不跟你亲近呢,更别说你有儿子了。
二人在车上过了一夜,醒来后先去了就近的村庄吃饭,胡逢宴给车加满油,油门一踩,直冲白石村。
白石村被四面高山环绕,唯一通往村外的交通工具,是每天早晚两班的大巴,而村里唯一一座学校的校门口拉着大红色的慈善机构的横幅,在青山绿水间,画下一笔反差的色调。
两人循着孩子姥爷给的掉出来的地址,找到葛伟强家。
村中大部分家庭都外出务工了,留守村里的只有老人儿童和丧失劳动力的妇女。
葛伟强家里人去楼空,家里黑黢黢的墙壁上挂着蛛网,家具上的尘埃厚得能搭房,已然很久没人居住了。本以为白跑了这一天,隔壁跳脚大姐看到葛家来人,站在门口吆喝:“你们找谁?”
胡逢宴连忙冲出来:“你认识葛伟强吗?”
“认识啊,当了十几年邻居,我能不认识吗?”
大姐性情直爽,胡逢宴给了二百块钱,把葛伟强哪年来例假这种事儿都往外说。
“她一来例假,她爹就把她卖给周家当童养媳咯,她妈妈不干,把她爸爸给嘎了,把女儿抢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