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裴觉拉住她的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你的牌匾制好了没有。”
再次来到木匠铺,许若言刚踏进后院,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牌匾。
“在那里!”她兴奋地用手一指。
那木匠闻声寻了过来,见是上午来过的二人,立刻道:“二位,你们的已经完工了。我现在就差人给你们送过去装上。”
许若言高兴地应下来。
还包售后,服务不错。
于是那木匠唤来三个学徒让他们一起随许若言去医馆。
许若言的店面不算大,牌匾自然不大,就算只有两个人抬也不是很费力。走在路上,许若言跟牌匾并行,近乎痴迷地盯着上头那三个金灿灿的大字看。她伸手去摸,却沾上了未干的颜料,便急忙缩回手。
到了之后,测量、安装与修饰又耗费了不少时间。等大功告成时,天已经快黑透了。
“谢谢你们啊!”许若言挥手送别那几个帮工的。
裴觉站在她身后,说道:“我瞧过了,店里要用的一个不少,明天可以开张了。”
许若言背着手转过身,笑眯眯地歪了下头:“辛苦你啦。”
裴觉的喉结滚了一下,没作声。
许若言又侧过头,将手里的油灯举高,细细瞧着那崭新的牌匾。
深棕色的牌子映着暖黄的火光,散发着一种令人幸福的光泽。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许若言长呼一口气,搓了搓已经冻僵的手,“我去将半夏和忍冬安排一下,然后我们就回去。”
“我已经安排过了,刚刚也将门上锁了。”
裴觉上前一步站定,许若言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着拉起他的手。
“那我们回家。”
家这个词,对裴觉来说是十分陌生的。
幼年丧母,自小便独自在那吃人不眨眼的深宫中摸爬滚打,唯一能让他感知到一丝亲情的父亲却将他那本就不多的爱分给许多个人,到了他手里,剩的不过是那微薄的一点。
所以这十几年里一直在思考,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抬眸,隐隐约约看见许若言正趴在雾蒙蒙的窗户上。
“冬天就是应该在窗户上作画啊。”许若言的食指指尖擦过窗户,抹去一点水汽,几笔下来便勾勒出了几个小人。
“你看不见,我讲给你听。”
她捏着裴觉的食指点上窗户:“这个是你。”然后又移动一下:“这个是我,再是三七、青黛……”
潮湿的水汽在裴觉的指尖逗留,沁入他的皮肤,又很快消失。
裴觉想,这就是家模样吧。
这是他们一起勾勒的家的模样。
“谢谢你。”他听见自己开口了。
声音好像有些沙哑,不过没关系。
“谢谢你让我知道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