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能够感受到,那只幼小的马驹和他的额头贴在一起时,如同潮水一般轻柔的、密密匝匝将他裹在其中的悲伤。
勉强吃了几口肉,裴惊鹤有些吃不下了,于是转而去喝粥,他一点点喝着,有些心不在焉。
季未洵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他起身又坐下,想为裴惊鹤再做些什么,但是现在裴惊鹤正在用餐,他也做不了什么,于是找了个枕头放在裴惊鹤腰间,又将房间内的温度调整了下。
聂霁眠坐在一旁翘着腿,眼神没有从裴惊鹤身上离开过。他看了眼手机,起身出门接起电话:“喂?”
对面的人说了一长串的话,聂霁眠沉吟不语,思考了片刻。最终他道:“……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来。”
他没有回到病房,径直离开了。
病房内。
“我吃完了。”裴惊鹤将筷子放在碗边,擦擦嘴角。
“那再来点水果?”
“嗯。”
裴惊鹤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季未洵的表现他看在眼里,但内心并没有因为他为自己忙上忙下而产生什么触动。
季未洵…到底是关系他的身体,还是关心他肚子里的孩子呢?
裴惊鹤冷静地看着在给苹果削皮的季未洵,目光落在了苹果皮上。
环形的条状果皮非常均匀地落在餐盘上,深色的果皮被削走,露出了内里浅色的果肉。
各式各样的培养皿,还有那些残缺的动物,看上去分明就是做一些非法研究的地方。缺失的字母所构成的单词,是“EXPERIMENT”吧。
那如果动物们是实验品,他又是什么?房间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类。他有记忆起,自己一直都是处在下城区的,和同伴一起在一家孤儿院里待着。
但具体几岁和同伴在一起的,他也记不太清了。如果实验存在,那只可能是在他去孤儿院之前发生的事情。
下城区会有那么高精度的仪器吗?如果不是下城区,那他为什么到最后又来到了下城区的孤儿院里。
那些实验品……
只有小水母逃出来,又找到他了吗?
为什么他之前从来没有梦见过这些东西,在和小水母相遇后也没有立刻做这个梦,而是在昨天才做了这个梦。
裴惊鹤有太多的疑问了,可是没有人能够帮他解答。
前路一片迷茫,他只能摸索着蹒跚前行。
就像第一天来到季家,面对着季长延突然的爆发,被警告再惹二少爷生气就要重新回到下城区一样。
“是不合胃口吗?”
季未洵将切好的苹果肉摆在了裴惊鹤手边,见裴惊鹤垂着眼睛迟迟没有动,有些忐忑地问。
细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裴惊鹤抬眸,轻轻扬起唇:“没有,我刚刚在发呆,想等会儿吃什么会比较好。”
他夹起一块苹果放在嘴里,果肉清甜爽脆,很好吃。
季未洵放下心来:“想吃什么都可以,我让管家准备了带过来。”
“我现在还不能回家吗?”
裴惊鹤睁着眼睛,问。
“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在这里住几天调养好了身体再回去吧。”季未洵回。
“我想回家休息。在这里总感觉不太自在,真的不可以回去吗?”裴惊鹤咬唇,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他,小心问。
季未洵偏开视线咳了咳,拿起手机:“那,那好吧,我问问医生。”
他拨通了电话,转过身走到门口。
裴惊鹤将嘴里的苹果肉咽下,他看着剩下的苹果肉,感觉有些反胃。他已经喝了碗粥,剩下的实在是吃不下了。
裴惊鹤灵机一动,将手掌轻轻盖在了上面,低声道:“小小,出来吃东西啦。”
小水母冒出来了一根触手,直接将餐盘里切好的苹果肉全部卷走。
季未洵打完电话转身,发现切好的水果已经被全部吃掉了,有些高兴:“医生说可以回去静养,不过不能剧烈运动,最好还是多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