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行,天气越是变幻莫测。方才还是烈日当空,转眼间天际便堆起铅灰色的浓云,闷雷滚动,预示着一场暴雨将至。
车队加快了行程,想在下雨前赶到下一处驿站,然而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顶上,很快连成一片水幕,官道变得泥泞不堪,马车行进艰难。
“这鬼天气。”沈昭撩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灰蒙蒙的雨幕和溅起的泥水,皱了皱眉。他收回手,转向闭目养神的谢临,“谢大夫,带伞了没?”
谢临眼都没睁:“没有,带了也没什么用。”
沈昭“啧”了一声,把自己往软垫里缩了缩:“看来只能等雨停了,或者指望前面那两位大发慈悲,分我们一把?”
谢临没接话,似乎对外面的暴雨毫不在意。
然而,这场雨带来的麻烦远不止于此。雨水冲刷着山体,官道一侧的山坡上,隐约传来土石松动的细微声响。
沈昭耳朵微动,脸上的惫懒神色瞬间收敛,几乎同时,谢临也睁开了眼睛,眸光投向车窗外。
“不对劲。”沈昭低声道,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巨响掩盖了雷声,并非来自天空,而是来自侧面的山壁,巨大的石块混合着泥浆,朝着官道上的车队倾泻而下。
“山崩!”外面传来谛听卫急促的呼喝和马蹄的嘶鸣!
拉车的马匹受惊,车厢剧烈摇晃,眼看就要被泥石流吞没。
谢临反应极快,立即拍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灌入。几乎在同一刻,沈昭的手已经稳稳抓住了他的上臂,力道适中却不容拒绝地将他一并带出车厢。
两人刚跃出马车,身后就传来“咔嚓”巨响——他们乘坐的马车被巨石砸中,木屑纷飞,瞬间被泥石掩埋大半。
泥水裹挟着碎石扑面而来,沈昭紧握着谢临的手臂,脚下步伐精准,在湿滑泥泞的地面上几个错步,总是先一步踩实,为两人找到最稳妥的落点,避开不断滚落的石块,朝着相对安全的路基外侧移动。
谢临被他带着,身形稳健,另一只手已扣住数枚银针,警惕地扫视着混乱的四周。
将谢临带到一棵相对粗壮的大树后暂避,雨水瞬间将两人浇透。沈昭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第一眼先看向谢临:“没事吧?”他声音比平时急促半分,目光快速扫过谢临全身。
“无妨。”谢临言简意赅,视线却落在沈昭刚才用力抓着他的那只手臂——正是之前受伤的位置。
沈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浑不在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小意思,早好了。”说着,还故意晃了晃,以示无碍。
这时,前面那辆马车也传来了动静,萧澈护着柳知微冲了出来,谛听卫们训练有素,迅速结阵应对。
然而,祸不单行。
几道鬼魅般的黑影,借着雨幕和混乱的掩护,从官道另一侧的密林中蹿出,他们身着黑衣,面蒙黑巾,手中兵器泛着幽蓝毒光,直指刚从马车中脱身的沈昭与谢临。
“小心!”一名谛听卫厉声示警。
刺客身法诡异,滑过拦截,毒镖短剑直取二人要害。
“啧,真是挑了个好时候。”沈昭眼神一冷,脚下微动,不着痕迹地将谢临往自己身后护了护,自己则迎上最先扑到的两名刺客,他手中无兵器,拳脚却凌厉异常,招式刁钻,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雨水模糊视线,却不妨碍他判断,侧身避过毒刃,手肘撞向另一人肋下,趁其吃痛,迅疾扣住其腕一拧。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
谢临在他身后,指尖银光连闪,数枚银针破开雨幕,射向侧翼包抄的刺客,银针细如牛毛,在雨中几乎无形。
一名刺客挥刀格挡,“叮”的一声脆响,手臂被震得发麻,心中骇然,另一名则被银针射中肩井穴,整条手臂瞬间酸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