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涣醒后问的第一句话是,人找到了吗。
阎泱垂眸,赵庸之不语,满室沉默。
也就是那次后,阎涣再也没有提过崔瓷这个人。
没有人敢问千岁侯,究竟是终于相信公主是帝王的细作,还是默认了她或许再也不会回来的结果。
自那日后,千岁侯性情大变,手握权柄,临朝摄政,崔宥彻底被架空。
而他把持朝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实施酷刑厉法,轻罪重罚,大肆扩建牢狱。
此后,上到朝臣、下至百姓,无不人心惶惶,唯恐触及律例,祸及己身。
正如此刻,大殿之上,礼部侍郎本是跪地死谏,称千岁侯罔顾礼法、干涉朝政、罪大恶极,可还未等他将话语说完,人头便跟着手中的笏板一同落地。
鲜血迸溅在他脸上,化作那一双狐狸眼下,狰狞的一道血泪。
他的耐心已经被一次次的谎言和欺骗下被耗尽了,再也没有多余的一分留给世人。
看着黑压压跪了满殿的臣子,和身侧那瑟瑟发抖的少年帝王,阎涣只觉好笑。
“退朝。”
轻飘飘两个字带过这一条人命,血腥气萦绕在所有人心间,无人敢再言。
书外,崔姣姣的眼泪落在匕首上,玉刃突然发烫。
窗外,朝阳升起,照在她近日来收集的各种古籍和玄学书上。每一本都翻到了有关“穿越”“灵魂出窍”的章节,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阎涣修改了最后一条律法,盗窃者,斩立决。
笔尖戳破了绢帛,就像他破碎的理智。
“千岁…”
阎泱立在一旁,欲言又止。
“说。”
他并未抬头,只是听见堂弟开口道:
“怀朔部又挑衅边境,这次杀了我们一队商旅”
阎涣面无表情地合上奏折,轻轻吸了口气:
“那就屠了他们的使者,人头就挂在边境线上。”
他走到窗前,望着崔姣姣曾经最爱的流苏树。
雪白的花开得正好,可赏花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阎涣说服自己,就当她从未存在过。
一滴血从他紧握的掌心滴落,不知何时,指甲已经深深掐入血肉。
崔宥日复一日地提醒他,崔瓷是一个奸细,她的存在只为让他信任,骗取他的情报,而后离开他,让他痛苦。起初他真的不信,不止如此,他还险些杀了崔宥泄愤。
可太久了。
她离开的日子,太久了。
久到他怎么也想不起她双手摸上自己脸颊的温度。
第52章
“连你也骗我。”
他艰难从唇边挤出这句话。
他不想相信崔宥,更不想相信那个和他生死相依的爱人,竟然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
若果真如崔宥所说,崔瓷对自己的一切言行都是故意为之,可那双灼热的眼,她对自己的怜悯和心疼,她落在他掌心的泪水是那样滚烫,她的爱,怎么可能那么真。
“姣姣,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苍天从未有一刻可怜他,世人从未有一日让他喘息,千万重的高山压在他背上,他竟也渐渐对昔日最爱的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恨。
恨她的杳无音讯,恨她的毅然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