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离开了一年,现在的贺朝腥风血雨、人人自危,倘若她因对尸体的恐惧耽误时间,阎涣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可她的双腿软得像棉花,根本站不起来。
“将离”
她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仿佛这是唯一的支撑。
终于,她咬着牙,颤抖着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向前挪动起来。
尸体在她脚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像是骨头被碾碎的声响。她不敢低头看,只能死死盯着远处微弱的光。
一步、两步
她摔倒了无数次,膝盖磕在尖锐的骨头上,鲜血淋漓。可她不敢停,也不敢回头,生怕一停下就会被这片尸山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爬出了乱葬岗。
夜风拂过脸颊,她瘫软着蹲在地上大口喘息,眼泪却依旧止不住。
她回来了。
可阎涣呢。
他还好吗?
天光微亮时,崔姣姣终于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千岁侯府。
她的衣裙早已破烂不堪,沾满血污和泥土,长发散乱,发上别着的金簪钗环早在被丢下乱葬岗时就被办差的侍卫盗去了。
如此狼狈的站在千岁侯府门前时,守门的侍卫见到她,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一人甚至忍不住惊呼一声:
“公公主?!”
崔姣姣来不及做解释,踉跄着便要冲进府门。侍卫们不敢阻拦,只能站在原地,来不及提醒府中刚刚发生了何事,便见她用力推开了紧闭的朱门。
立时,她僵在了原地。
侯府前院,是一地的鲜血。
阎涣一身墨色衣袍朝着府门处大步踏来,怀中抱着一个血淋淋的人。
那和他有三分相似的人,已经没了气息。
阎涣低垂着头颅,肩膀不住地发抖,像是压抑着某种濒临爆发的情绪。院内的侍卫早已跪了一地,无人敢出声。
还是来晚了一步。
崔姣姣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听见一阵女人的啜泣声,阎涣先是一顿,而后猛地抬起头,对上那一双充盈了泪水的杏眼。
崔姣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强行堵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朝思暮想的一张脸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却是在这样的时刻。
阎涣的表情从震惊,到狂喜,再到最后的冰冷,只用了短短一瞬。
最后,崔姣姣亲眼看着他的眼色越来越暗,直到最后一点亮光都熄灭,一阵巨大的浪猛烈地拍击着她的心脏,她无比悲哀地读出了他的心语,他恨自己。
非常,非常恨。
“你”
他缓缓放下阎泱的尸体,一步步走向她,每迈出一步,她的脸就清晰一分,可为何他只觉得心如刀割,他们的距离在越靠近,越遥远。
“终于肯出现了?”
崔姣姣颤抖着,眼泪落下,混入了青砖上阎泱的血。
阎涣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长剑,悲痛和愤恨涂满刀刃,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我“
她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不是故意消失”
阎涣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