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自身难保,哪敢表露半分异议,反而更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以免再度体验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于是,不等许宣再次发问,侯生便主动凑上前,压低声音谄媚道:“法王大人,此地的教众虽不堪大用,但本县乃至沛国的一些‘朋友’,倒是颇有些分量,或可为您所用。小人这就为您安排?”
见许宣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侯生如同得了圣旨,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这间看似不起眼的医馆内堂,便迎来了第二场“盛会”。
蓟县县令身着便服,却掩不住官威,带着几名本地的豪绅富户鱼贯而入。
与先前那些教众不同,这些人个个衣着光鲜,面带精明,而且无一例外,都带着沉甸甸的贺礼。
金银珠玉、古玩珍奇,分量十足,显然深谙此道。
一进门见到端坐于上气息深不可测的“大慈法王”,众人立刻堆起最谄媚的笑容,纷纷躬身行礼,阿谀奉承之声此起彼伏,远比那些木讷的教众能说会道得多:
“蓟县小吏,参见法王大人!久仰法王圣威,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法王大人仙驾光临本县,真乃蓬荜生辉,我等略备薄礼,聊表敬意,万望法王笑纳!”
“法王大人但有差遣,我等必效犬马之劳!”
许宣看着眼前这幕“群贤毕至”的场面,听着耳边不绝的奉承,面色温和的示意侯生收下贺礼。
随后扫视了一圈,满意的点头。
眼前这群谄媚的县令与豪绅他们个个气运缠身,或带着世家积累的福德清光,或萦绕着王朝官秩的庇护之力。
寻常邪术确实难以直接操控其心神,强行施为反而容易引来反噬。
这一点圣父最为清楚,他当初杀个新来上任的钱塘县令也是绕了好几个弯子。
至于腐蚀宋青天就是咱的成果。
白莲教显然也是深谙此道。
不用邪法硬控,以更“世俗”的方式精心编织出一张由利益、权势、把柄与威胁交织而成的罗网。
金银开路,权势诱之,再抓住他们见不得光的阴私把柄。
诸如贪墨的实证,与人命相关的勾当,乃至一些不可告人的家族秘辛——细细记录在册,便足以将这些体面人牢牢攥在手心,令其甘心为教派驱策,甚至比驯服的猎犬还要听话。
圣父心中对这经营了三百年的专业反贼组织,倒是生出了一丝“赞赏”。
他依旧不动声色地在每个人神魂深处种下了一道更为隐秘的标记。
同时,从侯生手中接过一口沉甸甸的黑檀木箱。
打开一看里面并非金银,而是一册册精心装订的文书,以及一枚枚记录着影像声音的玉简。
某年某月某日,县令收了谁的黑钱,判了冤案;某家家主为夺田产,如何逼死佃户;某位乡绅又与魔道何人有过隐秘交易……事无巨细,图文并茂,甚至还有当事人画押的供状。
当然这些都是小打小闹,真正的杀身之祸都涉及到了上层斗争的秘辛。
“好家伙……”许宣心下暗叹,“这《百官行述》的操作,这么早就被你们玩明白了。”
不愧是专业对抗人间皇朝三百年的老牌教派,在拿捏世俗权贵命脉方面,确实手段老辣。
收起木箱,许宣清了清嗓子,面容变得庄重而富有感染力。
站起身目光扫视全场,开始了他的“演讲”。
“诸位道友,诸位同仁!感谢你们今日能做出明智的选择,弃暗投明,加入我们这项伟大而崇高的事业!”
开口便是石破天惊,直接将当今朝廷,正道仙门,乃至肆虐的魔道统统拉出来批判一番。
作为江南有名的大才子自然词汇量极大,从天道公义说到民生疾苦,从王朝腐朽论及修行界伪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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