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恙:“我在外面等你。”
林筠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跟着工作人员走了进去,被带进了一个简单的房间。
房间里有基本的桌椅,很快林卓诚被带了进来。
短短时间不见,林卓诚苍老了许多,头发凌乱,往日刻意维持的体面荡然无存。
他看到林筠的瞬间,脸上带上一丝抓到救命稻草般的急切。
“儿子你来了,你是不是有办法……”林卓诚连忙向前一步,却被身边的工作人员制止。
林筠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回应林卓诚的期盼,直接问出了想知道的问题:“南式开在哪?”
他的目光时隔几年重新落在林卓诚的脸上,细细打量他的五官。
林卓诚的眼窝比以前更深了,带着不健康的凹陷,眼里布满血丝,皮相因为突如其来的牢狱之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颓败……
林筠五岁那年……或者可能更小,他记不清了。
记忆里只有一幕没有前因后果的片段,也是林筠曾经对父亲这一角色唯一模糊的印象。
他曾无意间撞破了林卓诚的出轨,陌生的女人发出刺耳的笑声,林卓诚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污言秽语。
小林筠呆立在门口,林卓诚猛地回头,看不清楚的脸上却是清晰的恼怒,紧接着便是厉声呵斥:“滚出去!”
小林筠似乎去找了妈妈,但结果如何他没有印象了,只知道大概从那一天起,无休止的争吵、哭闹、摔砸东西成了家常便饭。
他妈妈变得歇斯底里,而林卓诚带给林筠的印象只有一次次粗暴的摔门而去。
林筠至今都有些难以适应较重的关门声,因为自那巨大的声响后,他妈妈总是会停止哭泣,用一种空洞麻木、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的眼神看向躲在角落的小林筠……
……
在还小的时候,林筠承认他曾对父亲这个角色有过模糊的幻想。
似乎是小学某个冬天的晚上,他和班里的另一个男生都在巷子里被几个高年级的混混堵住抢走了身上的钱。
推搡间,两个小孩的脸上都挂了彩,因为同为受害者,男生拉着并不熟悉的林筠气冲冲地回了自己家。
他家就在镇上临街的单元楼,男生的母亲看到儿子脸上的伤,心疼地直掉眼泪:“他爸!你不能让咱儿子受人欺负!”
男生的父亲闻声从里屋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听完儿子的讲述后一把扯下围裙,骂骂咧咧地从门后抄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走!带老子去找!反了天了,敢欺负我儿子!”
林筠后来没有跟上去,他独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身往家里走……
……
回忆来得莫名,林筠收敛心神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南式开在哪里?”
“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林卓诚眼神下意识地闪烁,身体也不自然地往后靠了靠。
“林卓诚,”林筠打断他,“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
他微微前倾,降低音量:“你和南式开合作杀人,不给自己留一点反制或者找到他的手段?我不信。”
林卓诚脸色变得更差,想反驳,却在林筠注视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筠说得没错,他确实留了后手。
自从在金子山经历过那场诡异的撞鬼事件后,林卓诚就暗中开始接触各路道士,偷偷研究起神鬼之说。
南式开是自己找上门的。
他长相奇特,承诺可以帮林卓诚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条件只有一个——把林筠交给他。
林卓诚听到南式开的所图,心中终于确信林筠与金子山的闹鬼脱不了干系,他并不关心林筠的下场,一番交流后,便欣然同意了合作。
按原计划,林筠会先被引到追悼会现场,那里已经布好针对他的阵法,能让林筠毫无察觉地逐渐落入二人的控制,再借助林卓诚父亲的身份暂时解释林筠的消失。
可没想到林筠一声不响地回了家,恰好撞上了待在那里的南式开。
南式开被迫暴露,仓促间用手段强行限制了林筠的行动,却又被莫名提前苏醒的吴恙搅了局。
合作因此崩盘,南式开也从此消失。
但林卓诚早就防了一手,他很早就派人在南式开那个破旧的老人手机里动了点手脚,植入了一个很隐蔽的定位程序。
南式开这辈子利用神神鬼鬼干了不少脏事,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最终会栽在现代科技发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