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毕,林逸之终于抽出空来,将此前在青阳县缴获的一干证据交与凌霄,再写成奏报传回京中。
内堂中,凌霄漫不经心地听着几人汇报,直到“黑鬼”二字出现,他眼神倏地凌厉,贩卖年轻女郎去鞑靼的,与暗中破坏大军罗盘的竟然是同一伙人!
他直起身子,仔细勘验眼前的证据,展开那副画像端详,朝薛灵玥与秦艽道:“你们俩都觉得眼熟?”
两人点头如捣蒜,“但却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了。”
凌霄冷冷一笑,“我瞧着也眼熟,去把我兄长那小徒弟喊来,让他试试。”
凌峰的小徒儿生得白净乖巧,像个小道童,众人一喊便赶来架起画板,严丝不苟地照凌霄的要求作画。
带他画完,凌霄了然一笑,叫薛灵玥与秦艽过来,“你们看看,是不是见过?”
两个脑袋往前一凑,“姜。。。。。。姜师姐?!”
将画像女郎的样貌画得再老十来岁,众人便都认出来了。
“姜妙善家有姊妹三人,她是老幺,上还有两位长姐,尤其她大姐,常年在北境经商,与鞑靼人稍有往来也不奇怪。”凌霄拿了画像,自经出去,院中传来他远远的声音:“散了罢。”
秦艽一愣,看着凌霄急匆匆的背影:“他要去哪儿?”
薛灵玥眼睛一转:“我知道!”
两人不顾成珏与林逸之不赞同的神色,悄悄尾随在凌霄身后,果然见他进了傅赵堂的门。
“傅家与姜家分别是北境最大的几家商号,又都是女子当家,肯定彼此熟识!”薛灵玥得意地趴在房顶上,与秦艽一同掀开砖瓦,朝下望去。
今日傅茂亭一身浅妃色长裙,端庄持重,轻笑道:“凌将军诸事繁忙,怎得亲自登门?”
“傅当家心怀大义,我自感惭愧,便是再忙也得亲自来,”凌霄先为捐资一事道谢,笑道:“否则殿下知道可要狠抽我一顿的。”
提起太子,傅茂亭眼中笑意顿失,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殿下,他还好吗?”
“他好不好,难道傅当家会不知道吗。”凌霄语气有些生硬,引得屋顶上薛灵玥与秦艽急得恨不能钻到下面看个真切,两颗脑袋凑得更近了些,四只眼睛紧盯着屋中。
“我奉命护卫殿下,自然知晓那夜他的行踪,但殿下铁了心要保你,宁愿被圣人打也不肯说。自从你离开长安,他在东宫夜夜与孤灯对坐,惠君,你与他一同长大,最了解殿下的心性,若不是实难忍心割爱,那夜他是绝不会去见你的。”
傅茂亭身体一僵,垂下眼眸,“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当年离开长安,是抱着此生再不与他相见的念头。”
没有人敢与太子抢女人,赵晖敢娶她,无非是因为当时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若能助她逃出生天,搭上本就没剩几日的阳寿,也算死而无憾。
“总有一日,殿下会忘了我的,天下有太多需要他的人,我一介平民百姓,算不得什么。”傅茂亭心中酸楚,“你嫌我狠心也好,自私也罢,我是为了他好,难道你也不明白吗?”
凌霄:“那你可知临行之前,太子殿下宣我进宫,他给你写了封信。然而犹豫再三,他又把信烧了,只让我转句话给你。”
傅茂亭一怔,泫然欲泣,“他说什么?”
“殿下说。。。。。。愿你从此,万事遂心。”
话音未落,傅茂亭猛地紧闭上双眼,数道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她轻摇着头,久不能言。
凌霄叹气:“殿下是怪他自己,又将你拉进这场漩涡。”
哭过之后,傅茂亭声音扔有些沙哑,却已是心绪平静,她取下贴身藏在衣内的金锁,推到凌霄手边,“带到事情了结,你替我将此物带回长安,交与他罢。”
“他认得此物,会知晓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