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宴抬起头,朝江复生微微一笑,笑容很浅,没什么虚伪造作,“坐。”他指了指旁边的空长椅。
江复生还是站着,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姿态是惯有的疏离和戒备。他打量着路鸣宴,像在审视一件与自己有关联却又陌生的物品。
,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他抬起眼,望向江复生那冷漠的眼睛,面前的少年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风暴。
“抱歉,”这个词从他口中吐出,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残忍的意味,“爸跟你妈结婚,是因为和我妈吵架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花园里细微的风声、远处模糊的车流声,瞬间从江复生的感知里褪去,血液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耳朵里响起尖锐的鸣音。
路鸣宴没有看他骤然变化的脸色,或许是不敢看,只是将目光投向地面那些被风扫落的枯黄叶片,像是要从它们破碎的形态中找到某种支撑,继续这场近乎凌迟的叙述。
“当时他谁也不愿意娶,可我妈已经生下了我,没法过着没名没分的生活。”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一次吵架,爸出去了之后,两年都没回来。”
“两年……”路鸣宴轻轻重复了一下这个时间单位,其中蕴含的冷漠与背叛,足以击垮任何一个对家庭还抱有幻想的人。
江复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紧抿成一条僵直的线,原本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微微颤抖着,抵在冰冷的裤缝上。
路鸣宴的几句话,轻轻松松解释了江复生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连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或短暂的露水情缘都不是。他只是一次情绪宣泄后留下的、多余的证据,是路建成在另一个家庭矛盾中暂时逃离,随手播下的、本不该发芽的种子。
阳光依旧淡淡地洒在他身上,可此刻却没有任何温度可言。
路鸣宴不需要回应,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病到此刻,想起什么便说什么了。
“他总觉得给我的是最好的,别人求之不得的。”他舀起一勺蒸蛋,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麻木,“可我只想随便走走,花点无伤大雅的钱,过点不用对谁负责的日子。名利场太累了。”
这些他不会对路建成说,也不会对秦离说,面对这个同父异母、几乎算是陌生人的弟弟,这些话却自然而然地流泻出来,也许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很多顾忌反而淡了。
死亡对他而言,竟成了一种终极的逃离。这个念头在他得知病情恶化、并且找到了合适配型之后,就像藤蔓一样悄悄滋生。
他不会告诉江复生配型成功的事,更不会说出路建成可能有的打算。那太残忍,对这个少年不公平,也玷污了他自己这最后一点寻求片刻宁静的意图。
“复生,没事的,向前看。”他宽慰着他。
他想看看这个流着相似血液的兄弟,是什么样子。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确认一下这世上还有另一个被路建成“安排”着命运的人。
“你呢?”路鸣宴忽然转向江复生,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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