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谢晏扭过头。
“临城一中,”方趁时看着某辆车后窗上挂着的牌子,“是我后来给黄景昀安排的学校,也是孟扶冬以前上的学校。”
“……啊?”谢晏愣了愣,“这学校名……难道不是公办吗?怎么是你们澜越的后花园吗?”
方趁时听笑了,收回视线看着他:“什么‘你们澜越’,难道你现在不是澜越人?”
“好好好,我们澜越,我们,行了吧。”谢晏说,“所以呢,这学校和澜越有什么关系?”
其实没什么关系,一切都是巧合——约莫十几年前,据说当时的临城一中经费缺失,校领导又不太会运营关系,只好自己想点出路,以免老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他们想出来的法子就是开放一部分“赞助”名额,让那些家里有钱又念不好书的少爷小姐们有个花钱上学的去处。
临城作为修宁市的隔壁城市,环境是不错的,有很多家族会把族里没什么出息的子女放在临城养育,这学校能行方便,那就送进这里,以至于十几年过去,临城一中几乎形成了一半上进普通生,一半混日子的有钱人这样的生态格局,可以说是半个澜越的姐妹学校。
“那还……挺巧。”谢晏评价道。
姐妹学校和正主遇上了。
巧归巧,跟他们却是没什么关系,方趁时唯一希望的就是别碰到黄景昀,以免影响他心情。
黄景昀没碰见。
但当他们在馆内粗略地转过一圈,绕到博物馆后院风景优美之处,却碰见了孟扶冬在挨打。
打他的是一个略高的年轻男生,穿着校服——今天在历史博物馆里的年轻人,但凡穿着校服的都是临城一中的学生——那人边薅住孟扶冬的脑袋往亭子里的木椅上撞,边骂道:“告完我的状就转学,敢做不敢认是吧?贱不贱啊你?啊?你说你躲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小爷逮到了……”
“喂。”谢晏反应很快,几步冲过去把人拉开,将孟扶冬拉到身后,“欺负病号,会不会太过分了?”
“病号?”那人挑剔地上下扫视孟扶冬,冷笑道,“谁知道他真的假的,装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丫从小身体就不好,装病那可真是炉火纯青,要是他生病就不能揍,那只有我受欺负的份了。”
“还有,”他顿了顿,有些不爽地看着谢晏,“你谁啊?”
“郑书新。”方趁时踩着花园的青石板路,从后面走进亭子。
“方趁时?不是说你和你表弟关系不好么……”郑书新一愣,旋即眼神乱飘起来,“总不会要帮他出头吧……”
方趁时没说话,拿眼看谢晏。谢晏转过身看了看刚刚直起腰来的孟扶冬——说实话是有点惨的,额上有一些磕碰出来的血迹,衣服也很乱,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伤。
“稍微有点……过了。”谢晏说。
如果只是小摩擦,他也不想管。
方趁时手插兜,朝郑书新抬了抬下巴:“你俩什么过节?”
“我还想问呢?”郑书新道,“我在学校里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话,结果我就逃了一次课,他特地写了封匿名信给我妈,我靠,我妈最讨厌有人违反学校记录,把我好一顿抽——”
“就这?”谢晏忍不住问,“至于打这么狠?”
“还停了我三个月的零花钱,本来说好送我的卡宴也没了。”郑书新朝他看了一眼,还是不知道这人是谁,“不是主要是孟扶冬这臭小子恶心完我就转学了好吧,我想找他算账都找不到!”
火气憋了几个月没消,倒是更严重了。
方趁时又看谢晏。
“那你打吧,”谢晏往旁边走开,在亭子另一边坐下了,“你别奔着要害去我就不管。”
他还挺讲道理,奈何发火讲究一个“一鼓作气”,被人打断了一下,郑书新这火就发不出来了。他憋屈地挥了挥手,看了眼方趁时,最后烦躁地一挥手:“算了!你小子——”
他指了指孟扶冬,“你下次少来我面前犯贱!”
说完就走了。
方趁时坐到谢晏旁边,没骨头似的靠着,淡漠的眼神落到孟扶冬身上:“你真无聊。”
“你为什么告他状啊?”谢晏问,“我看你也不是什么上进守规矩的好学生,原来这么有正义感的?”
孟扶冬没有回答。
他整理着衣服,视线落在两人之间紧靠着的位置,表情很淡,眼神却是直勾勾的:“所以你们是在一起了是吧。”
这话他昨晚就问过,当时谢晏没有正面回答,这会儿也不想回答,笑说:“这跟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有一点关系。”孟扶冬仍是那个很淡的表情,“郑书新和他爸妈关系很好,他妈很疼他,明明跟我一样是个旁支……他凭什么?”
谢晏一愣。
“我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孟扶冬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看着他,“看见你们幸福,比杀了我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