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回来,又笑,“怕我?”
谢晏嘴硬道:“你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方趁时问,“我不好看吗?”
好看的。
就算谢晏今天丧了良心,也没法说一句方趁时丑。但是,他看不看方趁时,跟好不好看,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脑回路怎么长的!
谢晏很想大吼,想质问方趁时是不是疯了,想劝他回头是岸,想不管不顾地掀了眼前这一团乱麻,可惜他的话太多,道路拥挤,全都堵在嗓子眼里,就是说不出口。
半晌,他深吸口气,盯着方趁时的双眼看回去:“看你了。”
就算那是毒蛇的眼睛,他也不是什么弱小的猎物,有什么不敢看的。
方趁时的目光放柔了,低下头,慢慢靠近他,话音越来越轻:“有什么感想?”
谢晏能感受到方趁时的呼吸,其实,两个不太熟悉的人呼吸交融,是会让人感觉到冒犯的,但还好,现在很奇妙的是,谢晏并不觉得生气。
比起那个,他心里的无语居多,还能客观地对方趁时的行为作出评价,“还挺变态的。”
这是谢晏的心里话,说完这句,他又开始装模作样。
他探了下头,视线从方趁时的肩膀处越过去,看床上的身体,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是谁啊,你对象吗?再爱也不能趁人家昏迷的时候下手啊。”
“你不知道那是谁吗?”方趁时的话已经几乎只剩下气音,听上去就像是在和他耳鬓厮磨。
“我怎么会知道?”
方趁时垂下头,轻笑了两声,落下的发丝蹭到谢晏的脸颊上,有点痒。
谢晏朝右侧歪了歪头,想躲开他。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觉得为什么我一年半以来无动于衷,突然说喜欢,就喜欢上了你。”
方趁时仰起脸,将语调拖得很长,前不久抚摸过谢晏躯体的左手抬起来,准确地摸上了谢晏的脸。
“那是因为,你是你啊,谢晏。”
他在“谢晏”二字上加了重音。
四目相对,双眼离得很近。
谢晏愣了愣,脑海中突然闪过每一次,方趁时喊他名字的场景。
甚至于,表白的那一刻。
谢晏荒唐地想,原来方趁时喊的人,并不是他本来的同桌,而是谢晏——17岁从城南职高肄业,5年时间打过上百份临工,无父无母无业无爱的人生败犬,谢晏。
但是。
方趁时为什么这么笃定他是他?凭什么?难道就因为他今天毫无防备地走进了这间病房?
还是说——
一瞬间从尾椎骨传上来的悚然,叫谢晏起了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谢晏垂死挣扎,“我当然是我了……能不能别摸我脸。”
“不能。”方趁时才不管,他再一次靠近谢晏,在谢晏差点以为他要吻他的时候,将下巴搁到了谢晏的左肩上。
他长叹一口气,随后,好像漂泊已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港湾,紧绷的身体整个松懈下来,长而有力的双臂环住了谢晏的腰,嗅了嗅,满足地喟叹:“谢晏,你好香啊。”
谢晏:“……”
谢晏在那一刻甚至连“反正我无力反抗的身体已经先一步替我的精神试过了,如果实在受不了接吻的话,就当自己被狗咬了好了”都想好了,结果方趁时整的还挺素。
素是素了点,就是显得更变态了。
“……我并没有使用任何香氛产品。”谢晏说。
小谢晏摆在卧室储物柜里的香水他一泵都没有喷过,最多就是有点沐浴露,洗发露,或者洗衣液的味道,他觉得方趁时是在胡诌。
方趁时叹了口气,他很少叹气,这一声叹在谢晏耳朵边,叫谢晏麻了半张脸。方趁时歪了歪头,目光专注地盯着眼前一片瓷白的脖颈,就用这个小鸟依人的姿势,语气幽幽地和谢晏说起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