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灯亮起时,他们才看清,从天而降砸到桌子上的,竟然是一个人。
再仔细分辨两边人的说辞,原来是二楼那天字号的雅间里,有两个纨绔子弟,为了争今晚静瑶表演之后的出台而开始互相攀比砸钱。
一方本来已经靠数量取胜了,开始让水玲珑通知下去准备,但输了的那一方面子上却过不去,于是手下的打手暗中出手,将那个赢了的纨绔直接从二楼的雅间窗口扔了下去,又正正好,砸在了孟柯白与洛英所坐的那一桌上。
那个被扔下楼的纨绔身上多处骨折,口吐鲜血,应该是重伤。
而惊魂未定的洛英,只轻轻拍了拍胸口,心想:
这种场面,她从前也只在话本子上读到过,今天这一趟来花艳楼,也算是开了眼了。
眨了眨眼,旋即又想:
如果以后有机会,有男人也为了她而大打出手,到那时,她是会选择胜利的那一方,还是同情失败的那一方呢?
两边的骂战,从楼上蔓延到了楼下,似乎愈演愈烈。
而很多围观热闹的看客也挤挤挨挨,洛英夹在他们中间,说不害怕是假的,只能一直轻轻抓着孟柯白的袖子。
虽然面前这个人不会武功又铁石心肠,但他还算身材高大,真出了什么事,好歹也能借他的身子挡一挡。
见孟柯白面无表情,洛英试探一般问道:
“我们,我们直接去找灰鹰,好不好?”
孟柯白依旧不说话,却只朝花艳楼门口走去。
她无法,只能跟着他。
大堂内的场面实在是混乱,径直出门也根本无人阻拦。两人又回到了花艳楼门口,洛英实在想不明白,问道:
“说好了要去找灰鹰的,现在我们人都出来了,还怎么找?”
孟柯白却只是抬头,看着花艳楼上,那许多扇颜色各异的窗户,依旧冷淡:
“没有说不去找灰鹰。”
洛英错愕。
可孟柯白的话音未落,他却突然揽过了她纤细的腰肢,双脚蹬地,便带着她飞身上了楼。
孟柯白的怀抱是硬的,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温度。
温良而漫长的夏夜,擦身而过的拥挤的人潮,杂乱无章的耳畔嗡嗡声,还有空气里混杂了更多酒气的香味。
这些都让洛英来不及激动,来不及仔细体会,生平第一次双脚离地的感受。
孟柯白带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翻进了花艳楼顶楼的一间屋子内。
入屋,他把她稳稳放好,从头到尾,都没有多一个字的言语。
凝神屏息,回过神来的洛英这才开始偷偷打量起来。
这间屋子比兴泰客栈的那间最好的上房还要大,陈设却是典雅古朴,和她根据读过的话本子里想象中的青楼,完全不是一样的。
而屋内的灰鹰,正坐在饭桌前沉思,突然看见自家主子带着未来的周王妃进来了,惊了一瞬,这才收起了情绪,问道:
“殿……公子,你们怎么会从窗户进来?”
他明明给孟柯白写了信,他的主子也从来不是个会翻墙走马、做偷鸡摸狗之事的人。
谁知孟柯白的回答更加令他意外:
“有人有眼不识泰山,说我不会武功。”
“那,她所谓洛公子夫君的姓名和籍贯,你还记得吗?”孟松又问。
景姝告诉了他。
“应当是个胡言乱语之人,景姑娘别放在心上。”孟松送景姝进了孟府,“景姑娘宅心仁厚,切莫为了这种小事伤神。”
景姝自然应着。
孟松暗示她再不跟任何人提及这件事,她也绝不会说。
瞧孟松的模样,应当会去严查洛英的夫君,进而禀报给孟柯白知晓。
到时候,她可就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