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累得不想说话,许拥川权衡了一下,觉得现在也不是强行找话题的时候,看她歪着脑袋,头抵在车窗上,他往她椅子边迈进了一步,抬手垫在她脑袋和车窗之间。
俞意宁看着那只手,扭头又看向他:“你知道吗?这很犯规。”
“你是高手你还怕这个?”许拥川用掌心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脑袋,“不给加分也没事,反正就你一个裁判。而且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让你心软。”
俞意宁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歪头靠了上去。
公交车平稳行驶,最终停在了城中村边的公交车站。两个人走进了许拥川先前提到过的麻辣烫店里。许拥川在这里住得久了,知道哪家店比较卫生干净。
店里人不算多,俞意宁点得大部分都是素菜,碳水她喜欢吃泡面,也爱吃酸,于是加了一个番茄在里面。老板很快就做好他们的那两份,俞意宁端着自己那碗先去找座位,许拥川后脚过来,手里比她还多了两双消过毒的筷子。
本以为许拥川会开门见山的问,可他却只是埋头吃饭,不想让她的胃口被打搅。
俞意宁点得不多,今天胃口比她想象中好,吃完了之后又去许拥川碗里捞了两片生菜。
店里的纸看着就粗糙,俞意宁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纸巾,多抽了一张递给许拥川。
许拥川也吃好了,放下筷子擦了嘴这才开口问:“消气了吗?现在能说说昨天的事情了吗?”
“没有什么好说的。”俞意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不是因为生气才这么说,是俞意宁打心里就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说什么?复盘吗?她昨天就自己复盘过了,力求下次对俞辉“因材施教”的时候自己动作可以更干脆一些。
还是忏悔?
她根本就不后悔。
还是说她应该羞愧?
她也不羞愧,名声这种东西,她根本就不在乎。又不是没和不同的人恋爱同居过。很早以前俞意宁穷得甚至想裸贷的时候就割舍掉了自尊心,女人稍微穿着暴露就要被审判,而男人在网上随便和人聊两句裸照就发过来了。
不想学这种厚颜无耻,但不得不承认这样没皮没脸地活着甚好。
怎么会没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难道就不害怕吗?许拥川光是想象一下如果付根民不是身体上行动不便,如果换成另一个成年男人,如果对方不止是所求身体,甚至下了死手怎么办?
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在许拥川气急的下一秒,脑海里蹦出更荒诞的猜想。
“你是故意的?”许拥川说完觉得这种措辞不对,摇头自我否定,“不对,是你知道他会进来?不对……你……”
许拥川怎么都没有办法把脑袋里那个荒诞的猜想变成说出口的话。
看他在自己面前一遍遍摇头自我否定,俞意宁明白他其实都猜到了。
但她不能亲口承认留下把柄。
见她没有否认,许拥川颓唐地往后靠在椅背上。
看他这副样子,俞意宁原本如同顽石一般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丝裂缝,他是觉得自己可怕了?
可仅用一秒钟,俞意宁被整理好了情绪,怕就怕。
她决定谋划动手的那一刻便坚定地绝不后悔。
俞意宁拿起放在腿上的包:“走吧。”
许拥川没觉得怕,只是在想如果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和部署,为什么她不告诉自己呢?
所以她根本就不信任自己?
一旦想到这一点,许拥川顿时周身都被一种无力感所笼罩,好像回到了以前在许丽手机里看见那些辱骂短信时一样。
无力又难过。
他明白自己所有不好的情绪都是因为自己投注在她身上那么多感情,而这些感情没有得到平等的回报。
哄人的人,现在自己有些生气了。
走出店,他没有控制自己走路的速度,可走出几步后,大脑重新强调冷战的可怕。
他第一时间停了脚步,回头去看被他落在身后的人,低着头走回去,牵起她的手,可他还是一言不发。
俞意宁借着两侧一楼的房屋窗户漏出的灯光看着斜前方的宽厚背影,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她没有研究过心理学,不知道什么是贝勃效应。经历过俞辉好几次把自己打到半死,再面对一个瘸腿的付根民,她并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