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林衍看了眼时间:“你是不是该回去睡觉了?”
“是到时间了。”
简漫也后知后觉意识到明天自己要上班,出去之前,指指他餐桌上的那束玫瑰花,上演现实版借花献佛,“这个也放你这吧,本来就是蛋糕店送的。多个颜色鲜艳的东西,跟拼图也比较搭配。”
得知是蛋糕店送的,林衍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收留那束花,很浅地弯了下唇,“我替拼图感谢你。”-
两人都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简漫会比较忙,因此也没提另一盒拼图要什么时候拼。
但即使再忙,他们的住处就隔着一堵墙,也总能找到机会。
跟预想中一样,新的一周,简漫也开启了一个人打两份工的特种兵模式。
白天在公司里应付黄主管给她塞的各种小鞋,斗智斗勇逃避加班,跟剧场其他兼职演员约时间,一到点就奔赴排练厅。
林衍这几个月也像是打了鸡血,不舍昼夜,周末就把《溪山行》第二部的初稿全文发给秦博川。
秦博川当场震惊,直接打来一个电话:“不是吧大哥,幸福来得太突然,你这么快居然写完了?”
原定的交稿时间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月,霓托邦网剧改编的工作并没有耽误他太多时间和精力。
甚至连那存疑的演员选角事也没困扰他,年后不久,他就收到过制片部门跟他同步演员名单的邮件,里面女角色并不是当时那位忘词姐,而是参与试镜时他同意过的另外一位。
电话里,林衍轻描淡写地表示:“最近状态比较好。”
尤其后面的章节,几乎是一气呵成。
秦博川在幸福之余,也不忘以朋友立场关心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挺久没联系过之前的心理医生了?”
林衍无甚所谓地坦言道:“是。”
秦博川是唯一知道他情况的,写完《溪山行》后的一年,他情绪都处于极度消极的状态。
最初搬来云城时,也没有因为改变环境而好转。
他并非像网上读者说的那样,在享受生活或者躺平摆烂。
相反,那一年间,他每天都盯着电脑,生产出无数废稿,怎么也没法写出让自己满意的东西,精神濒临崩溃,吃不下睡不着,暴瘦近二十斤。
但《溪山行》还没完成,在秦博川的建议下,他去看了心理医生,诊断出中度抑郁和重度的焦虑症。
据心理医生说,他过往被施压逼着前进和过度追求完美的经历是导火索之一。
虽然他对这些强迫性的要求并不认可,甚至很排斥,但也不代表他可以轻易改变十多年成长中形成的习惯。
医生建议他在吃药的同时缓慢调整,找到替代的活动来填充生活。于是他买了台跑步机,每当状态不好无法继续写作,就去跑步,以此养成新的习惯。
这样过了一年,也就是在简漫刚搬来隔壁前不久,他才刚刚停药,重新开始构思《溪山行》第二部的大纲。
秦博川在电话里犹疑道:“不然你还是再去看看?我听说抑郁和焦虑患者有很大的可能转成双相,尤其你这个职业,还是双相的高发领域…”
“我知道。”林衍没好气地说:“但我最近一切正常,别操心了,你看完稿之后再返给我改就行。”
秦博川:“正常就行,我赶紧跟我爹汇报这个好消息去喽!”-
事实证明,秦博川就是张乌鸦嘴。
紧锣密鼓地完成全稿后,林衍乍然进入无事可做的状态。
偏偏,隔壁简漫这段时间好像很忙,加上他赶稿的一周,已经好长时间都没联系过他。
林衍打开她的聊天框,发现上一次对话还是她去剧团面试的那天。
他靠在沙发上,第三次放下手里的书,打开她的朋友圈。
她的生活倒是非常充实,连带着朋友圈内容都很规律。
白天各种阴阳怪气外加叫苦连天吐槽领导,晚上每天都有一张在排练厅的摆拍或者和其他人的对镜合影。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林衍像批阅奏折一样,开始对着她的数十条朋友圈从上至下逐个点赞。
点到大概春节的位置,他手指顿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十分迷惑,又从下至上五倍速逐个取消。
他生日还有将近一周。
林衍站起身,在客厅里游走一圈,去到书房给电脑拍了张照,发送注册微信以来的第一条朋友圈。
配文就四个字:工作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