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泽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冲阮见夏和柏渡挑了挑眉,眼神里满是“你看我之前说的没错吧”的得意,刚才他就分析过,这两股势力虽然身上的灵能气息相似,但一定发生过争执,不是一伙的。
柏渡瞥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的小动作,继续盯着精灵追问:“那你们在抢什么,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和那只吞岩巨熊拼成这样?”
提及他们争夺的东西时,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那名精灵少女瞳孔骤然收缩,像被针尖刺中般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行覆上一层冰冷的戒备,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白,连指尖都开始微微颤抖。
她的嘴唇无意识地开合了数次,细碎的音节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发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他们一直在追杀我,我只是逃命时碰巧遇上了吞岩巨熊,想借它的力量反杀那些追兵而已。”
“说谎。”柏渡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着精灵少女,丝毫没有因为她那张苍白漂亮、满是可怜相的脸而有半分留情。
他手中的长刀依旧抵在少女颈侧,刀尖甚至轻轻往下压了压,只是注意着避免造成伤口:“若是这片区域里,根本没有你们非要拿到不可的东西,在我们出现的那一刻,你们最该做的,是故意制造动静,把吞岩巨熊的注意力引到我们身上,毕竟对你们而言,多一个人吸引巨兽的注意,就多一分逃跑的机会。可你们双方都没有,甚至第一反应是除掉闯进来的我们,连半分想逃的念头都没有。”
“可不是嘛。”陶泽在一旁抱着胳膊,慢悠悠地“啧啧”两声,语气里满是调侃,目光却像带着钩子般扫过精灵少女紧绷的侧脸,“明明有机会让我们当‘替罪羊’跑路,却偏偏非要跟我们死磕,这不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嘛,生怕我们不知道这里藏着宝贝,反而把自己的心思露得一干二净。”
谎言被当众戳破的瞬间,精灵少女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用力抿紧了唇,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被咬得泛出青白色,再也不发一言。
接下来,无论柏渡如何用言语威胁,还是把抵在颈侧的刀尖又往前送了送,她都只是死死闭紧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却始终不肯睁开,哪怕脖颈处的刺痛越来越清晰,她也没有露出半分动摇的神色,像一尊宁折不弯的石像,摆明了自己“死也不开口”的态度。
局面就此僵持住,阮见夏见柏渡收回“裁决”、无可奈何地摊摊手后,往前挪了半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兽:“诶,这里的东西当真这么重要吗?你是需要它做什么特别的事吗?”
话落,她又怕精灵误会,赶紧补充解释,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退让:“我们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要是这东西本就有主,或者对你来说是救命的要紧物,我们立马就走,这场争斗,我们不会再掺合了。”
可那精灵像是没听见似的,银绿色的睫毛垂着,下唇被牙齿咬得泛白,连半句话都不肯多吐。
阮见夏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更柔:“我承认,刚才我们确实急了点,说话冲了些,但我们真不是坏人,你跟我们耗在这儿,其实没什么用的。”
她顿了顿,指了指不远处隐约传来打斗声的方向,语气里多了几分诚恳的提醒:“一会儿那边的争斗,不管最后是谁赢了,以你现在束手无策的样子,都打不过他们,不如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毕竟当初你设置的那个结界没有恶意,单凭这点,我愿意信你。”
或许是同属女性的细腻让精灵卸了些防备,又或许是阮见夏的话戳中了她的软肋,她垂着的肩膀轻轻晃了晃,银绿色的眼眸里终于露出几分纠结,像是在心里反复拉扯。
片刻后,精灵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轻得像林间的风:“那只吞岩巨熊从我这里抢走了一棵植株,我和那边那些人,都是为了把它拿回来,才一直留在这里争斗的。”
“植株?”陶泽往前倾了倾身,双掌撑在地上,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纯粹的灵能便顺着他的掌心蔓延开,像细密的藤蔓缠上周围的草木,林间的树叶轻轻震颤,草叶也微微抖动,灵能借着这些植物在空气中回荡、共振,一点点捕捉着吞岩巨熊身上可能残留的特殊植物气息。
不消片刻,陶泽抬眼看向精灵,语气里带着点犹豫:“吞岩巨熊身上确实有一抹很纯粹的木系灵能波动……那棵植株,很重要?”
精灵点了点头,原本紧绷的眉眼终于柔和下来,却裹着化不开的忧伤,像蒙了一层薄雾的湖面,她抬手轻轻按在胸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的哥哥……寄宿在里面。”
“你的亲哥哥?”阮见夏猛地愣住,后半句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磕磕巴巴的,连声音都高了几分,“就、就在那棵植株里?”
精灵又轻轻“嗯”了一声,银绿色的眼眸垂得更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得人心头发软。
阮见夏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柏渡,正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那里面满是惊愕和懊悔,她又看向旁边的陶泽,只见他撑在地上的手僵了僵,灵能的波动都弱了几分,脸上是同样的“糟了”的神色。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说一句话,却都在对方眼里读到了同一句话:我们刚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