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印象里……应该是在这个方向。”陶泽走在最前面,脚步顿了顿,又往前挪了两步,语气里那点不确定像被迎面扑来的冷风里夹杂的那点尘埃,飘得明显。
他手里握着半截断裂的石矛,时不时停下来在身边倾颓的土墙挖挖找找,试图从满是裂痕的砖石上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阮见夏跟在后面,目光扫过周围面目全非的景象,轻轻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上古域’已经开始和现世融合了,地形变得这么厉害,和记忆里有误差太正常了。”
她话音刚落,脚下就踢到一块松动的石板,石板下露出深不见底的裂缝,惊得她连忙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攥紧了怀里的小狗崽。
“‘上古域’是什么?”陶泽的注意力立刻被新名词吸引,语气里满是好奇,一边抓紧机会追问,一边仔细着留意周围沿路废墟的环境。
断石上缠绕的横幅、墙角堆积的零零碎碎的杂物,还有那种保留内容还算完整的店铺招牌,他都要多看两眼,盼着能找到标志性地标或者能判定这里曾经所处在城市的地理位置。
“这个我和小渡老师也不是很清楚。”阮见夏低头,指尖轻轻捏了捏怀里狗崽形态的柏渡,像是在为刚才不小心揪下来一小撮毛表达歉意。
软乎乎的绒毛蹭过指腹,她突然话锋一转,带着点无奈地质问:“话说,小渡老师,你气也撒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变回来啊?”
柏渡慢悠悠地仰头,一双泛着淡蓝光泽的眼睛看向阮见夏,语气凉飕飕的,像裹了层薄冰:“怎么,是我的肉垫不够柔软,还是尾巴不够顺滑?这才抱了多久,就开始嫌弃我了?还是说,难不成你是想养新的灵宠了?”
他说话时,小尾巴还故意在阮见夏手腕上扫了一下,却没了之前的亲昵,反倒带着点示威的意味。
外面的天气不过几度,寒风从废墟的破洞里灌进来,刮得人脸颊发疼,可阮见夏被这一连串带着酸味的质问一噎,瞬间后背冒出汗来,手心都变得黏腻不适。
她干笑两声,连忙解释:“哪有的事!我这不是一直抱着你,胳膊有点酸嘛!”
“哦。”柏渡低下头,小小的身子往自己腹部一蜷,蓬松的尾巴往上一盖,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下半截毛茸茸的耳朵露在外面。
他的声音从尾巴缝里传出来,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半分情绪,却字字扎心:“原来是嫌我胖了,抱不动了。”
阮见夏简直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双眼含泪,声音放软,带着点哀求:“小渡老师,什么新灵宠、新容器啊,那都是系统的一面之词,我可一句话都没说过!你就别揪着这事不放,放过我吧!”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了拍柏渡的背,想哄一哄,却被他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了她的触碰。
柏渡那根原本垂着的小尾巴,这时微微翘起一个缝隙,露出头顶一点点雪白的毛尖。
昏暗的光线下,他那双泛着光的蓝眼睛从缝隙里露出来,看起来水盈盈又委屈:“可你还是要去月光森林找那个什么……伊利芙的树枝。”
阮见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柏渡一直是在因为这件事生气。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揉了揉柏渡紧绷的小身子,声音放得更柔:“去月光森林找树枝,只是因为我想知道‘救世任务’到底是什么,不是为了所谓的新灵宠,你别多想。”
“那万一……救世任务需要你必须绑定那个灵宠呢?”柏渡把脸埋得更深,声音闷闷的,像被主人冷落的小狗,浑身透着一股“即将被抛弃”的可怜巴巴,连尾巴都耷拉下来,没了之前的神气。
“肯定不会的!”阮见夏看着怀里这副忧虑忡忡的小模样,心里又心疼又觉得好笑,伸手把他往怀里紧了紧,“我相信咱们的系统是正经系统,不会搞这种强迫绑定的事。”
“万一呢?”小狗崽还是不依不饶,声音里的委屈更重了,这回耳朵都耷拉下来,贴在了脑袋上。
阮见夏被他问得没辙,又怕他真的气坏了,干脆狠了狠心,认真地说:“如果真的必须契约灵宠,那就让它和你契约,跟在你身边。”
她想了想,觉得这样还不够保险,又补充了一句:“实在不行,就给陶泽,让他去契约,跟咱们没关系。”
一直默默走在前面当“背景板”的陶泽,这会儿立刻很有自觉性地回头,拍着胸脯保证,语气格外坚定:“没问题!要是真有这事儿,我绝对献身!保证不让这只新灵宠破坏你们俩的关系!”
夏姐和柏渡老师的美好爱情,就由我陶泽来守护,绝对不让任何“第三者”插足!
柏渡这才蔫蔫地恢复了人形,变回了那个清俊的青年,只是他的脸色明显不如之前开朗,眉眼间像蒙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整个人黏黏糊糊地凑在阮见夏身旁,一言不发地低头赶路,仿佛只要一开口,就会泄露出自己那点还没散的委屈。
陶泽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正想找个话题安慰两句,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柏渡身后远处的一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