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胡翊这位駙马爷,正好要整顿太医院,为了將惠民医局之事铺开,张景岳才搭上駙马爷的东风,做得了这太医院使。
但这位駙马爷却与別人不同。
別的衙门里面,是斗倒了別人我得利,被斗倒之人原本占据的利益,就会转到我身上来,立即便是吃喝穿戴都不愁了。
但这位駙马爷既不贪污,又不受贿,就连做事也不枉法。
手下们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点油水都捞不到。
再加上前日被一顿敲打,如今的张景岳也面临取捨。
他也清楚,駙马爷才是他的靠山。
但这一手即將要到来的富贵,就要割捨了吗?
关键便在於,他干的那些事是否会被发现。
密陈奏事,若只是给了自己一人奏事之权,那倒还可以周旋。
可若是太医院不止一个人有密陈之权,这事儿就大了。
人在面临选择时,总想保住双份的利益,不愿意做取捨。
有句话说“捨得是一种境界”,这话倒也没错。
张景岳现在就面临这个问题,从昨日纠结到今日,一直惶惶不安。
其实他心中已然动了去面见駙马爷,承认一切罪责,趁现在悔过未晚,趁机自救的想法。
但那一丝侥倖促使他又开始幻想起来。
直到,他看到祁通海从面前经过,手中拿著一封文书,快步如风般的出离了太医院衙署时。
张景岳心中一凛,疑神疑鬼,胆战心惊起来,他遂是把牙一咬,决定去认罪自救。
两份利益固然是一种诱惑,但就怕他有命接,没命拿。
既然已经搞清楚自己的依靠是谁,那便应当全心全意的投效,也唯有如此,才能平安一世,富贵自来。
胡翊对於近来春汛泛滥,导致的修堤与多河段决口问题,正在同属下们商议。
听说张景岳来了,请求密见。
他大概猜想到张景岳可能是送密陈来的?
但自己也说了,不是叫他们把密陈秘密送往长公主府吗?
胡翊的习惯是夜里看承暉司的机密书信,这些密陈自然也在这个时段。
他便叫张景岳先等著,与詹事府眾官僚商议完了太子庄的相关內务,才出来见面。
被胡翊拒见后的这半个多时辰里,张景岳的心中更是惊惧不已,觉得森森然心中发寒。
这便是密摺奏事带给人的恐惧之处所在。
人都是趋吉避凶、趋利避害的,到了这种有可能事关生死前途的时刻,再加上张景岳自己本身做贼就心虚。
胡翊又晾著他,还一晾就晾了半个多时辰。
他自然难免胡思乱想,觉得駙马爷更加知道了他近来所做的那些事,看这样子只怕是不准备保下他。
越是乱想,心里越急。
等到胡翊出来见他,刚把他带到承暉司的一处秘密审问间,关上了屋门。
这张景岳嚇得心惊胆颤,立即便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不止,当即声泪俱下——
“駙马爷,属下知罪了,求求您大发慈悲,属下真的知罪了,还请您从轻发落,饶过属下这一次吧!”
看著面前正在求饶的张景岳,胡翊心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贼不打自招是吧?
不过看到老张的这幅举动,胡翊也挺惊讶的。
这便是密摺奏事的厉害之处吗?
这才颁发下去多久,便已经嚇到张景岳都来投案自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