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肆打了个哈欠,眼角被逼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
他没回隔壁的休息室,而是直接脱了鞋,
挤上了那张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过分狭窄的单人病床。
床垫因承受了双倍的重量,深深地陷了下去。
李离被他挤得只能紧紧贴着墙壁,身体僵硬如板。
程肆却不管不顾,长臂一伸,将人捞进怀里,调整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
夜色渐深,窗外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病房里,两道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
他们就这么在逼仄的空间里,相拥而眠。
天光蒙蒙,灰白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照亮房间里漂浮的尘埃。
李离睡得正沉。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梦里没有无尽的追杀,没有冰冷的背叛,只有一片温暖的、包裹着他的海洋。
只是这片海,有点挤。
他无意识地蹙了蹙眉,身体在睡梦中遵循着本能,
翻了个身,试图寻找一个更舒展的睡姿。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李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
意识还有些混沌,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索身旁。
床铺上,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却空无一人。
他挣扎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里,一只熟悉的大手陡然出现,五指死死地攥住了床沿的金属栏杆。
指节根根凸起,泛着青白,手背上虬结的青筋暴突,如树根盘踞,狰狞可怖。
李离的心猛地一沉。
他立刻翻身,不顾脑袋里传来的阵阵眩晕,探头往床下望去。
只一眼,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程肆蜷缩着,跪伏在地板上。
整个人弓成一只煮熟的大虾,身体扭曲成痛苦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