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背脊的肌肉瞬间收紧,一股被冒犯的火气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她最厌烦这种来自官方的、审判般的打量。
若不是清楚龙牙心里早已封存一个神明,她真要怀疑这男人想当场将自己就地正法。
她忍耐着,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幽灵猛地扭头,不再去看龙牙那张扑克脸。
她长臂一伸,精准地扣住李离冰凉的手腕,五指收拢,
力道大得能捏碎他的腕骨,强行将他从程肆的气场里拖拽出来。
“那啥,夜鹰。”
幽灵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撞击回荡,每个字都淬着挑衅的冰碴。
“人,老娘先带走了!”
程肆刚从那股极致的杀戮气息中剥离。
他正准备卸下全身冷硬的伪装,用自己的体温去包裹那个刚刚亲历了一场血腥洗礼、
身体还在控制不住轻颤的爱人。
他甚至已经想好,要怎么把他揉进怀里,用自己的心跳去覆盖他紊乱的呼吸。
话未出口,手已抬起。
下一秒,他就眼睁睁看着李离被幽灵毫不客气地、甚至有些粗暴地拖走了。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心脏传来。
程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五指猛地攥紧,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墨镜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血色风暴,却遮不住那瞬间绷紧、恨不得咬碎后槽牙的下颌线。
他周遭的空气被抽干,温度骤降,凝结成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龙牙收回视线,眼角余光扫过程肆那副被夺走猎物、几近暴走的姿态,
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直升机螺旋桨搅动气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李离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舷窗上,感受着机身规律的震颤。
脚下的海岛迅速缩小,从一个盘踞的巨兽,变成一块不起眼的墨点,
最终被蔚蓝的海面彻底吞噬。
腥咸的海风与硝烟的气味被彻底隔绝,机舱内只有干燥恒温的空气,
和一股淡淡的机油味。
那座岛,是他生命里盘踞十几年的噩梦,在他的骨血里筑巢。
如今,巢穴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可醒来之后,眼前不是阳光明媚,而是一片刺眼的、空茫的白。
支撑他走过无数个日夜的仇恨,那个目标,已然消失。
当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迎接李离的,是一个他从未预想过的巨大惊喜。
停机坪的风极大,卷起地上的尘土,狠狠抽打在人脸上。
李离眯起眼,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就在那片翻飞的衣袂与呼啸的风声中,一道挺拔的身影静静伫立在不远处。
那人没有坐轮椅。
他就那么站着,双腿笔直,身形如一杆刺破苍穹的长枪。
李离的瞳孔剧烈收缩,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拧紧,然后狠狠向上提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