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守着的那两名雇佣兵如同激活的雕塑,
机械地转头,然后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脚步踩出沉闷的节拍。
李离没管他们,径直走向岛屿边缘一处嶙峋的礁石。
那里有一小片椰树投下的树荫,位置隐蔽,
却是一个绝佳的观察点,能将码头和主楼入口的所有动向尽收眼底。
他熟练地甩出鱼线,彩色的浮漂在微澜的海面上轻轻晃动,孤独的信标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拂过他苍白的脸颊,吹得他发丝飞舞。
他看似在专心钓鱼,眼神甚至有些放空,但他的大脑却在以恐怖的速度运转。
他的耳朵是雷达,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声响:
三点钟方向,巡逻队五人一组的脚步声,节奏统一,预计七分二十秒后会绕回;
九点钟方向,远处训练场上传来整齐的口号声;
头顶,一只海鸟尖啸着掠过水面,翅膀振动的频率没有异常。
他的眼睛是最高精度的扫描仪,贪婪地吞噬着视野内的一切信息。
主楼顶层那个不常拉开窗帘的房间,今天百叶窗的角度似乎微调了三度,一个极难察觉的反光点一闪而没——狙击手。
码头上,负责装卸的工人比平时多了两个生面孔,他们的站姿,是标准的警戒姿势。
幽灵到底想干什么?
火力覆盖,无差别轰炸?
这种蠢事她做不出来。
那就是她掌握了什么连她自己都无法百分百控制的底牌。
比如,策反了岛上某支关键力量?
或者,她找到了整个基地系统的致命漏洞,一旦触发,会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这颗被投放在敌人心脏的棋子,会不会是第一个被牺牲的代价?
李离捏着渔竿的手指,骨节因用力泛白。
他闭上眼,一瞬间,程肆那张带着疤痕的脸闪过脑海。
那家伙现在在干什么?
看到信了吗?
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
会不会还在钻牛角尖,把自己当成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念头让他心底一软,又瞬间被更猛烈的杀意取代。
完好无损地回去,把他从那个自我厌弃的壳里,亲手挖出来。
八点十五分。
李建国和卢志远携手走向李离的房间,准备叫他起床。
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被子整齐地叠放着,像是主人从未归来。
卢志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李建国立刻捕捉到了他情绪的细微变化,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对劲。
他转身,大步流星,军靴叩击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径直找到正在监督换岗的蛇王。
“李离人呢?”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