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在她面前道貌岸然,那些心跳失序的瞬间,越提醒着他自己,他有多卑劣。
他就这样陷入了一种苦痛两难的境地,他没法前进,亦不想前进。
不想重蹈覆辙,又没法割舍那种虽然痛,但只要想起来,就会心满意足的情绪。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只是这样简单的,不求回报地守着她,都是一种奢望了呢。
驰朝乱了阵脚,做出来的事,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程一源过生日,简单地组了个局,本来只是说在家里吃顿饭,又客套地问驰朝要不要一起来。
这在每年都是固定的活动,固定的话术,驰朝当然不会去。
但今年他不仅一口应下,还提议说,他家的新酒楼近日开业,现在还在试营业阶段,不若就此机会,请大伙儿去捧个场,帮忙试试菜色如何。
赵琳对自己被严刑拷打的事守口如瓶,程一源不知其中弯弯绕绕,只感到受宠若惊,以为是自己抱大腿的行为,终于得到了驰朝的正向反馈。
于是简简单单的一桌菜,变成了豪华丰盛的生日宴。
几乎是刚进包厢,热衷于做媒的众人就开始偷偷摸摸挤眉弄眼,用眼神示意赵琳别坐驰朝旁边,把位置让给真正应该坐在那的人。
却见赵琳目不斜视,埋头苦吃,完全接收不到众人给她的信号。
众人纳了闷,赵琳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不是她口口声声地喊着,这一次一定要成功把驰队赘出去,回归家庭。
做家庭主夫也行,回家继承家业也罢。要是能跟着专家组调走,就再好不过了。
众人说她没良心,她义正词严,你们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作为他的直系下属,你们知道我一天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大家都知道是在开玩笑,但这也侧面反映出了,赵琳有多希望这两人能够修成正果。
电灯泡赵琳闪亮地杵在杨雪霏和驰朝中间,本该起着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她却跟哑巴似的,一言不发。
不过没有她,影响也不大,众人你唱我和,足够在这张餐桌上唱一出大戏。
为了不显得太过突兀,已婚男女为主导,一个个单身男女问过去,打算什么时候完成终身大事。有没有喜欢的类型,让大伙儿帮着介绍,再问起生肖八字,这个也配,那个也配。
作为今晚头号捣乱分子的赵琳,首当其冲遭了殃,被乱点了鸳鸯谱。
她面不改色,嘻嘻哈哈,说宫中禁止对食。
倒是程一源一张脸涨得又红又紫,慌忙摆手,话都说不利索了,见她的反应,脸上又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失落,所幸,众人的注意力皆不在他的身上。
鸳鸯谱点来点去,最后才点到驰朝身上,众人不敢明目张胆地拿他寻趣,只敢问他有没有喜欢的类型。
驰朝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句话了,在记忆中,他只对一个人有过回应。
那是接近十年前的事情了。
他有些恍惚。
见驰朝云淡风轻地摇头,众人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悻悻地笑笑,转而问起杨雪霏,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带有几分存心刺激某人的成分,有人笑着说:“杨老师之前是在加拿大留学吧,加拿大帅哥是不是超多的?我以前没结婚的时候,还幻想过,要找个外国帅哥结婚,生一个漂亮的混血宝宝。”
杨雪霏笑着说:“是啊,街上一抓一大把。”
刺激的作用起到了,某人的唇线已经抿得不能再抿了,可撮合的作用还没起到。
他们没有等到所谓的但是,只好自我圆场道:“哈哈哈,但是国内也不是没有帅哥,这不咱们桌上就有一个,而且还单身。”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期待地等着她的反应。
万籁俱寂,忽然听到一声突兀的“啧”,从这不耐烦的语调和熟悉的声线,他们一下子就确定了声音来源。
恍若一盆冷水从天而下,众人只觉满腔热情喂了狗,皆意兴阑珊。
有人打圆场转移话题,一行人说说笑笑,气氛又开始活络。
无人在意的角落,包厢里的洗手间被人占用,杨雪霏出门去找洗手间。
驰朝默数二十秒,确定她已经走远,才说起此行的目的——
“近日发生的事我有所耳闻,感谢大家费心,但是真的不需要。我和杨雪霏不管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就只是普通的朋友,以后也只会是普通的朋友,彼此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
“你们这么做只会让我觉得困扰,我不想再听到你们在她面前谈论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