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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朱明闭上眼，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

“穆望舒。”他唤道。

“嗯？什么事，我的殿下？”歌声中止，回应他的是低沉温柔的男声。

“我……我对你的过去非常好奇，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凤朱明仍然闭着眼，声音却有些颤抖。

他的声音很轻，好奇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穆望舒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王子的意思，轻声笑笑，“这有什么的，你问就好。”

他也抬头望向浩瀚的星空，声音变得悠远，“都只是过去罢了。”

凤朱明听他这般云淡风轻地形容自己的过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坐起身，看着盘腿坐在一旁的穆望舒，盈盈的星光落在他眼中，化作细密的温柔。

“虽然说往事如烟，但总有那么一两件事是快乐的、值得回忆的吧？”凤朱明挪到穆望舒身边，虽然穆望舒没有实体，但这样近的距离感觉二人真的是肩并肩坐着一般。

“你的家乡，穆家所在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凤朱明问道。

穆望舒想了想，老实回答道：“记不清了。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南阳，被送到了齐国上京城。对我来说，上京更像我的老家。”

凤朱明咬了咬唇，问：“我记得你是被当作一个凡人养大的，你的凡人养父母对你怎么样？后来你又是怎么入道的？”

穆望舒叹气，“唉……命啊，命，都是那该死的命运呗。”

穆望舒看向天空的眼神变得深邃，夜晚黯淡的光线让他的表情变得难以看清。

“我原本是谷家的二公子，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养父是齐国出名的首辅，而我的养兄也是一等一的聪明，抱大才，蕴大器，十六岁的状元郎，未来的首辅之位非他莫属。父兄如此优秀，撑起了整个谷家，我作为老二，基本上没什么压力，他们对我的要求只有不要长歪，变成个纨绔就行。养父母还有养兄他们对我都非常好，我们曾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

“然而是我对不起他们，是我连累了他们。”

“我身上带的仙骨乃先天至宝，对想要飞升的修士有着致命的吸引。屠我生父母一家的那家伙显然不甘心就这么让我，或者说仙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他从未放弃过寻找仙骨，因为他那时寿元将近，已时日无多。到了那个境界，他要么更上一层楼，飞升成仙，要么就只能强行渡劫，渡劫失败就身死道消。大乘期天劫下，渡劫失败想要不死，唯有夺舍。”

凤朱明插了一嘴，“那人是……前璇玑门主，巫马汜天？”

穆望舒点头，眼里满是讽刺，“不错，是他。”

他瞥了眼凤朱明，伸头靠近对方，带着点调笑意味道：“殿下不是都看过我的记忆备份了吗？怎么又问我一遍？”

他高挺的鼻梁差点蹭到凤朱明的鼻尖，薄唇微翘，桃花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和戏谑。

凤朱明感受着面上传来的冰冷触感，脸颊却开始泛热，“我，我就想听你亲口说么。”

“而且，”凤朱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我其实也没有看完。在不经过你允许的情况下擅自看了你的记忆，真对不起。”

穆望舒咯咯笑了，“这有什么，你随便看。况且那本来就是我自己水平有限，误操作造成的，怎么会怪得到你？”

凤朱明舒了口气，复又蹙起眉头，“所以说巫马汜天真的挖了你的脊骨？”

“嗯哼。”穆望舒微笑着点头，“对啊。”

“璇玑门作为中州正道四魁首之一，想要找一个凡人虽然不容易，但也并非什么登天的难事。他们找到了在齐国的我。”

“然而齐国是凝光宗的地盘，谷家还是那时的齐国三大家之一，璇玑门想要在不招惹凝光宗的情况下灭掉谷家可不容易。”

“所以他们暗中挑起了亲仙派和疏仙派的斗争，借着齐国皇帝的手灭了谷家。”

“那年，我被选中代表谷家去参加秋狩，年轻的我尚不知晓那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在秋狩的猎场里，我才是那个唯一的猎物。”

“秋狩开始后，在捕猎途中，齐国启元皇帝的亲兵突然将我包围，告诉我谷家谋反，要捉拿我。我自然不肯从，因为我知道养父绝不可能做出谋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我一边逃跑一边高声喊冤，四处求救，然而并没有人帮我。”

“绝望之中我落下了悬崖，被修士所救。”

“可惜那不过是才出虎穴，又入狼口。”

“所谓‘救’我的修士正是早早蹲守在那里的巫马汜天。”

“他将我带回了璇玑门，关在了他的洞府里。仙骨必须在宿主清醒的状态下才能保持活性，于是他用法术吊着我的命，让我保持清醒，然后活剖了我的脊骨，取出仙骨。”

“没用了的我被他随意丢在璇玑门山下，很快便断了气。”

“我死了，但又没死。因为我的命运，你知道的，我死不了。”

“天道将我的使命告诉了我，并将仙骨取来，塞回了我的身体，还顺便帮我打通经脉，让我入了道。”

“以上，就是我入道的整个经过啦。”穆望舒摊手，轻松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