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村子不是没有人,而是人太多了。房屋外躺着不少面黄肌瘦的人,两颊下陷,颧骨凸起,鼻子象一片立起的木片,前额苍白,喉咙里嘶嘶地发出“唉哟”,“诶哟”的声音,还有人趴在一旁干呕。
而刚刚他们在进村小路上听到的奇怪声响是村民的哀嚎。这些染了病的人裹着薄薄的衣衫,缩紧身子想要抵御寒冷。
季南星走上前,朝一个病的十分严重的老伯走去。
老人病得动弹不得,只是“嗬嗬”地喘气,突出的眼球死死盯着季南星,看不出他想表达什么。
季南星蹲下身子给老伯把了把脉,然后站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另一个青年,也给他把了脉。在查看了约十多个病人后,季南星皱着眉得出了结论:“果然是霍乱。”
古凤翎眨眨眼,“就是我得过的那种病吗?”
季南星点头,“我们得赶快采取行动,这里的人已经病得很严重了,再拖下去他们都活不成。”
师徒二人开始忙活起来。
季南星治霍乱颇有经验。这次他来长垣是有备而来,药材带的足够多。眼下又有古凤翎这么一个乖巧的徒弟给他打下手,给季南星减轻了不小压力,治疗病人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同时季南星也不忘给水源撒药粉压污染了水源的尸毒。
白天季南星忙着给染病的人喂药扎针,晚上就带着古凤翎在一间空房里打坐和修炼。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师徒二人晚上的修炼。
季南星起身开门,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病容满面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向他问好。这人目光斜视游离,眼袋低瘪,两腮无肉,身上裹着草席,手里抬着一个破碗,“仙人,小仙人……打扰您二位了……”
季南星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这么晚被打扰到也没有生气,而是问眼前的村民:“怎么了?可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这人面色酡红,身体微微颤抖,一看便是还病着。他转头看了看季南星房里的水缸,眼里露出渴望,“这么晚打扰您,实在是对不住。我就是想跟您讨一点水喝……我病得受不了了,实在是无力走到河边去取水,这才敲您的门的。”
季南星笑笑,“一碗水而已,当然可以。明逊,你去为这位客人舀水吧。”
古凤翎走上前,接过村民手里满是缺口的碗,走到水缸前给他打水。
这人带来的碗实在是太破了,古凤翎人小手也小,在递碗的时候不慎被破碗的缺口划到了手,几滴血就这么溅进了碗里。
村民看见了,但他实在是渴的不行,完全不介意,直接抬着碗咕咚咕咚地把水去一口干了。
古凤翎呆住了,他怔怔地看着眼前村民毫不介意直接喝下混着他血的水,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喝完水的村民擦了擦嘴,抬起头看着古凤翎,向他道谢。
他嘴上说着谢辞,眼睛里闪过一道奇怪的光。
古凤翎在和眼前这人目光交错的一瞬间,没忍住后退了几步。
在一旁给蜡烛剪烛芯的季南星转头见古凤翎抱着手后退,放下手中剪刀,走过来问古凤翎:“明逊?怎么了?”
古凤翎看着转眼就愈合了的伤口,再看向喝完水后死死盯着古凤翎受伤的手的村民,一股恐慌感无端的从心底升起。
古凤翎将手藏起来,摇摇头,“没甚么,师尊。”
季南星摸摸他的头,有些担忧:“你确定?”
古凤翎坚持道自己没事,季南星也只得作罢。
村民讨了水后便离开了,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离开的时候走路速度快了很多,就像康复了一样。
季南星并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反而是古凤翎,趁季南星打坐调息时把自己的银锁掏出来把玩,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将银锁打开,里面是一根流光溢彩的羽毛。而银锁底部,刻着“九黎”二字。
忙碌了几天后,瘟疫终于得到了控制,师徒二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仙人哪……仙人……感谢仙人的救命之恩!”老村长杵着根拐杖,在其他村民的陪同下,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向季南星道谢。
这么多天下来,季南星不吃不喝地救治他们,不但没有染上疫病,气色看上去还更好了。再加上晚上季南星会给古凤翎讲道,路过的村民听到后便明白季南星与古凤翎皆非凡人。
古凤翎也发现每治好一个人,季南星身上的修为就会增加。
好奇的他问季南星这个问题,季南星回答他的是:”实不瞒你,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文玉跟我说这修为是天道给我的嘉奖。为师已经元婴期了,但是我不会飞天遁地,也不会撒豆成兵,我志不在此,只会医人。这修为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处,顶多能让我活的长一些。”
古凤翎笑道:“这是好事啊!说明老天希望师尊长寿,帮助更多的人!”
季南星笑了,谦虚道,“或许吧。”
老村长拿出一块玉,要献给季南星,“仙人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这块玉是老夫家里的传家玉,还请仙人莫要嫌弃。”
季南星将老村长的手推了回去,摇头说:“老人家,不必了。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我不收诊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