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蔺征沉着脸不断提速,超过一辆又一辆车,穿过一个又一个路口,驶出市区。
心底妒意沸腾掀顶,最后一个刹车,刺耳声响起,帕加尼停在车场山脚的路边。
夏斯礼被安全带拽得狠狠往后一撞,他瞪大眼睛大口喘气,好半晌魂才追了上来:“操!傅蔺征你疯了啊!老子特么刚才就不该管你!!我差点都以为没命了!”
傅蔺征没说话,打开车门下车。
他一身黑,气场在寒夜里冷冽却如爆发的火山,低头拨开烟盒,抽出一根,点燃打火机。
青蓝色火焰点燃烟头,傅蔺征一呼一吸吐出烟雾,刺红的火光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颧骨。
他手撑着车,沉沉呼吸,捏着烟的右手指尖不受控微颤。
夏斯礼下车走过来,看到他的右手,想到什么拧眉:“你这手是不是又……”
傅蔺征攥紧手心压制住颤抖,吐出白雾,喉间泛开苦涩的灼烧味。
夏斯礼无奈叹气:“我估摸着刚刚张成说的那个书香门第的女孩子就是微月了,你之前听说过她父母给她介绍对象吗?”
傅蔺征垂眼没说话。
“不过刚刚那些都是张成的一面之词,咱们也不知道实情,就算微月真的去相亲了又怎样,这不也是才认识?”
夏斯礼想不通:“不是,傅蔺征,就你平时那暴脾气你能忍啊?刚才你怎么不冲进去啊?你当面问微月的态度啊?!”
傅蔺征扯起唇角,敛睫一笑:“我能问么。”
夏斯礼闻言愣了愣,这是他第一次在不可一世的傅大少爷身上,看到了害怕两个字——
他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戳破那层真相。
他害怕所有的猜测会在那一刻得到印证。
傅蔺征扯唇哑声道:“我刚才开车过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微月会不会和那个男的聊得很开心,他们是不是兴趣相投,有说不完的话,她那么讨厌我这样吊儿郎当的,说不定会喜欢那种成熟稳重的……”
她那么美好,从高中到现在从不缺追求者。
而他呢,又是她生命中的哪个?
傅蔺征刚才没有勇气冲进去,他害怕听到她坦然承认他们在相亲,怕她说她愿意和严怀试试看,怕她反问他,他有什么资格来质问。
他又算什么?
分手了六年,他们除了曾经那段时光,一无所有。
哪怕现在离她再近,他也没办法插足她的新生活,甚至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从小到大傅蔺征狂妄张扬,恣意任性,习惯了掌控一切,可在他和容微月这段感情中,只有他知道,其实容微月自始至终才是掌握主导权的那一个。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一直以来的问题,都只有她要不要他而已。
傅蔺征偏眼看向远处如墨的夜色,吐出白雾,舌根下涌出无尽的涩意。
夏斯礼看着,心如刀割,也无声叹气。
傅蔺征手机震动,是怀裕的信息:【征哥,你在哪儿?经理已经在催了,大家都到了。】
半晌他按下眼眸,掐灭烟,上了车。
夏斯礼跟了上来。
傅蔺征低头拿出钱夹,看到夹在隔层里的照片。
是那天在缆车下和容微月的合照。
漫天夕阳下,小姑娘一身长裙,看向镜头,笑得眉眼温柔,他站在她身侧,照片像素很模糊,甚至构图都有点歪,可一拿到,他就珍藏着。
这是重逢以来,他们唯一的合照。
他好不容易才拥有的。
傅蔺征启动车子,寒冷的风灌入,他看向前方,六年前那场大一初秋的大雨,宛若淋在身上,从头到脚都冰冷彻底。
他漆黑的眼染上赤红,疼得鲜血淋漓-
餐厅里,一个小时后,饭局终于到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