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个身体”就让他迷糊了,他想了又想,不可思议:“一体双魂?那还不被当成疯子,怎么还债?”
他完全能想象得出,小孩儿从牙牙学语开始便疯疯癫癫自言自语,一忽儿换个性格,一忽儿换个习惯,这怕活不过三岁,不被溺死就要被烧死。
“你一直都蠢。”白玉山说:“不需要‘变’。”
他讽刺完小妖精,才补道:“你做人。我在你脑子里帮你出主意。”
“背后灵?”伊珏喃喃道:“长脑子里的灵?我还债还要你出主意?我怎么觉得这债有点重?你困我脑子里又没法力,会做甚?”
他一串问题砸下来,白玉山等他砸完,也呢喃着怀疑自己:“总不能因为,我会造反?”
伊珏发自内心地认为失了神智的衡器已经疯了。
小婴儿从出生到能说话,其中最亲近的自然是父母,若脑子里多了个会叨叨的东西,怕不是第一时间就会嗷嗷叫着喊娘亲救命,接着不是被溺死就是被烧死。
他真情实感地也跟着长长叹了口气:
“太棒了,我下辈子能活到三岁呢!”
许是实在太了解他的性子,白玉山便是看不见,仅凭语气都能想得出他说话时的神情,白眼儿能翻上天那种。
也能完全理解伊珏都想了些什么。
倒也没小妖精想的那样惨。
衡器拼上了自己身为神器尊严的一场豪赌,为了帮小妖精降低难度,拿最后一点残渣做贿赂,送来白玉山这不值钱的帮手,最重要的事自然不会出差错——
那毕竟是小妖精两辈子唯一一回撒娇,让他疼一疼。
衡器能做到的,最好的选择,就是保住他的记忆。
伊珏听完狠松口气,若能带着记忆转世轮回,很多麻烦就不再是麻烦,他毕竟是个活了很多年的妖精。
白玉山对此不予评价。
一个活了很多年,活成了孤家寡人,也一事无成的妖精。
他居然听到自己能带着记忆做凡人就松了口气,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好在白玉山从不在意他这点,只是顺着他道:“你下辈子家世也不错。”
明明语气没有什么不同,声线也是熟悉的清越,伊珏却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丝丝促狭之意。顿觉不详。
他不详的预感从未出过错。
“我下辈子投谁家?”
白玉山还是那样清越之声,未直接回答,只说:“其实也不能算下辈子,这会儿,已经在她肚子里的胎儿识海中了。”
只是胎儿实在太小,因而一片矇昧混沌,无识无感,所以他们才弥散在黑暗中,连自己都找不到自己。
这语气让伊珏的不详预感愈发深重,他两辈子都是很清白的妖精,认准一个就只有一个,从不勾三搭四,能让白玉山用熟稔语气说出来的“她”,不需要排除法都只剩一个——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