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雪有几分着急,她用了点力气抓着他的手:“一年之约还没到,你若是要在这个时候送我离开,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祁昀眼睫微微颤了下。
姜时雪咬牙切齿:“祁昀,你听见了没,我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
雨渐渐大了。
雾气蒸腾,白雨茫茫间,祁昀忽然伸出手,勾住她的腰,将人带到自己怀中紧紧抱住。
他微微垂头,下巴抵在她肩上:“嗯。”
***
季琅是在十日后抵达上京的。
今年天气冷得快,才至深秋,便已经草木凋零,冷霜凝结。
路上行人双肩佝偻,迎着瑟瑟寒风前行,季琅单枪匹马踏街而过,来到国公府门口,叩响了大门。
半刻钟后,老国公和季琅对坐,桌上烹着茶,水汽缥缈。
两人议了一番事,老国公问:“既然回来了,不知会那孩子一声吗?”
西北严寒,季琅在那边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手指上早已生满了疮。
他用红肿的手端起茶杯,咽下一口滚烫的茶水。
热意驱散四肢的冰冷,季琅笑了下:“不必,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再见不迟。”
说完他又拧起眉:“国公,殿下当真不把阿雪提前送出宫来吗?”
老国公抬手为他续茶:“此番你代辰毅那孩子领兵而归,徐家感激不尽,自会全力保护好你的家人。”
季琅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眉头拧得更紧:“阿雪不愿出来?”
他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哑声说:“罢了,她自小就是那样的性子,认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来。”
季琅握紧茶杯,似乎在说服自己:“我们已做万全布置。”
一定不会让阿雪有事。
宫中众人都道嘉明帝乃是因祸得福,自那日呕血之后,他的身子反而好了起来。
龙体安康,众人也跟着定了心,一时间众人脸上的笑意都多了起来。
只是有人开始坐不住了。
长春宫,烛火昏暗,一坐一立两道影子投映在屏风之上,二皇子压低声音焦急道:“母妃,父皇的身子为何会忽然康健起来?”
尤贵妃亦是不得其解,按照计划,嘉明帝的身子这些年已经被侵蚀得七七八八了,近来他们加了些猛药,按理来说应该命不久矣。
难道真如太医所说,这一次呕血,反倒将污血余毒逼了出来?
这自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夜长梦多,嘉明帝一日不死,总归是难以心安。
况且自呕血之后,嘉明帝警觉不少,撤换了大批太医和宫人,如今用的膳食和药物都不假于人手,她没办法再给他的药中加东西。
二皇子已经等不及了,这些时日他明显感觉到风向开始往太子那边转,父皇对他似乎也冷淡了不少。
最是难测帝王心,若是父皇最后传位于太子,他又该如何?
二皇子眼眶凹陷,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又偏执的状态,他咬牙对尤贵妃说:“母妃,再拖下去恐有变数,可有办法让父皇……”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尤贵妃咬了咬牙:“你说得没错,夜长梦多,是时候动手了。”
当天夜里,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宫门悄无声息离开,直奔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