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昀凝视着嘉明帝靴子上的金线龙纹,淡淡说:“儿臣领命。”
嘉明帝通体舒泰,看着祁昀也顺眼了,难得关心起他来:“你那侧妃身子虽弱,但进宫前太医曾为她仔细看过,于生育一事上并无大碍。”
“你们成婚已有数月,也该抓紧了。”
尤贵妃和祁昀心里皆是一惊。
尤贵妃立刻说:“陛下,您看看太子都已经成婚半年了,我们羡儿是不是也该……”
嘉明帝态度暧昧不明:“待到立秋之后,再命人递册子进宫让看他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尤贵妃还要说话,嘉明帝忽然又握拳在唇边重重咳嗽起来,他摆摆手:“朕乏了,都下去吧。”
祁昀起身离开。
尤贵妃恨恨不敢言,也只能说:“陛下又在咳嗽,臣妾去叫太医来帮您诊脉。”
出了屋,尤贵妃皮笑肉不笑道:“太子真是娶了一位好侧妃。”
祁昀眼瞳黢黑,如同一团墨盯着她:“与其盯着旁人,母妃倒不如好好花心思帮皇兄挑一位正妃。”
他说完,转身就走。
尤贵妃立在原地,脸上还带着笑意,眼神却阴沉下来。
第二日祁昀没去上朝,姜时雪还觉得奇怪。
她揉着眼睛,凑到坐在窗棂边看书的祁昀身旁,戳了戳他的肩:“阿昀,你今日不上朝?”
祁昀抬眸看她一眼,眸子里划过一丝笑意。
没办法像在余州时每日溜出门玩,也没办法去朝晖宫找四公主,姜时雪这些时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
姜时雪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蓬头垢面,霎时尴尬起来,她抓了一把头发,强行解释:“往日里我不这样的!”
祁昀只是含着一丝极浅的笑,看了她一眼。
他分明什么也没说,但姜时雪忽然便想起自己在余州时,给他安排的栖鹤轩……若是登上最高处的阁楼,是看得见她的院子的。
姜时雪脑子发懵,下意识说:“那个时候你不会也是这么起个大早吧?”
祁昀但笑不语。
姜时雪的脸一点点涨红起来。
完了,若是他那个时候已经在阁楼上看书,定能注意到银烛她们左催右催,最后无奈端着膳食进她房间。
姜时雪用手指点住他的唇角:“你不许笑!”
她瞪圆眼睛,像只仗势欺人的猫:“我那时候还在长身体呢,每日多睡点觉不是很正常嘛。”
祁昀没忍住眼角微弯:“好。”
姜时雪很早就发现,生得清冷的人一旦笑起来,反而如同雪后琼枝、雨中清荷,叫人忍不住生出攀折之意。
她忽然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大大的吻,然后笑着跑开。
祁昀的动作僵硬了片刻,姜时雪已经跑到净室中去了,连半片裙角都没留给他。
他缓缓抬起手,碰了一下被她吻过的地方。
祁昀垂下眼睫,唇角扯了下,眸底的笑意却很浅。
午膳之后,忽然下起雨来。
夏季的雨绵绵密密,温度降不下来,屋子里反而闷湿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