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当朝皇室不甚了解,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秦家送到谁手中。
对方乃是皇族,这比嫁入秦家更可怕。
她原想仗着那秦二公子对自己的一点情分,说不定将来还有脱身之机,可秦家反手便将她献给皇室,无异于断了她的生路!
那一夜姜时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她躺在榻上,想了许多。
待到最后,竟是迷迷糊糊想,若是她死了,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一切?
或许还能在地府见到行之哥哥。
可念头一起,她便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行之哥哥曾对她说,人死如灯灭,死后在地底还要被虫子啃食。
她怕疼,也怕丑,她还有许多华美的衣裳没穿过,还有许多新鲜的吃食没尝过……
更何况,若是她死了,那皇族迁怒于姜家怎么办?
当初她是为了保护姜家选择上京,若她就这么死了,那她当初离开余州有何意义?
静夜无声,姜时雪躲在被子里,流尽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
待到天明时分,她摸出那支被打磨得极为尖锐的金簪子,告诉自己,她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有可能再见到爹娘,也只有活着,才会有别的可能。
银烛听她发问,摇头道:“没有什么动静,依然看守得固若金汤呢。”
嫁衣挂在一旁的檀香架上,流光溢彩的宝石珍珠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熠熠生辉。
银烛见她在看那身嫁衣,抿唇笑道:“这身嫁衣可比上一次姑娘所穿的要合身呢。”
那一次到底是仓促,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但这身嫁衣却如同量身定做一般,无一处不合身。
姜时雪起身,抚上嫁衣,似在喃喃自语:“也没什么不同。”
上一次成亲是形式所迫,这一次又何尝不是。
银烛还以为姜时雪嫁的乃是秦鹤年,不由有些憧憬:“原以为来上京之后会过苦日子,但奴婢觉得秦二公子待姑娘当真不错。”
“就是不知这秦二公子长什么样?性子又如何?”
姜时雪眼睫颤抖,不自觉地攥紧华美的霞帔。
她告诉自己,哪怕对方脑满肠肥,丑陋不堪……她也必须忍下来。
饶是如此哄劝自己,姜时雪还是一点点红了眼眶。
她听说当今圣上有几个皇叔,已年过半百,却依然源源不断往府中纳人。
也不知她会入哪一个的府邸?要对着哪一位比她外祖父还苍老的男人唤夫君?
姜时雪想到这里,指甲嵌入掌心,留下一道极深的痕迹。
太子要娶的这位侧妃身子孱弱,风吹就倒,果然是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