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低头,正好对上了韩照煦的目光。
韩照煦睁着一双眼睛,无声无息的注视着天花板,平坦倒在地上的身体已经僵硬许久了,口角边上残留着临终前半干半湿的几丝涎水的痕迹。
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了。
刚子和这死人脸打了个照面,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嗷呜的哭出声来:“……来个人看一下啊,他是活的还是死的?!”
周围没有一个人起身,也没有人对韩照煦的死表示出太多关切。
只有顾总好心的说了句:“死了,你离远点,不卫生。”
刚子欲哭无泪:“怎么没人提醒我一下,这这这……死了就放着吗,李珩没回来我们不能自己抬出去埋了吗?”
“多瘆人啊……”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事实上在场所有人无一不心知肚明,不是李珩没回来就不能埋。
而是除了李珩外,根本没人敢碰尸体。
屋外雨声仍旧淅淅沥沥,天色被浓云裹挟着,处于一个半白半暗的空档里。
朱晗意站在窗户边上,战战兢兢的看向地上韩照煦的尸体,半晌捂起了嘴,抽泣出声。
“这是第几个了……”
她屋子里仍旧没有人说话,朱晗意哭了一会儿,目光凄然的望向窗外,声音很低道:“按照这个死人的速度,我估计,李珩警官怕是回不来了……”
她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陈闻影扬手一耳光打在了她脸上,这一下不仅朱晗意惊呆了,其余众人也都反应很大的倏然跳了起来。
“你干什么你!”朱晗意跳起来就要回击,然而陈闻影比她略高一头,这女人虽然看着纤细,但不知为什么,力气却不小,而且很聪明,使得都是巧劲,顺手就把她推回去了。
“如果再让我听到一声,你说刚才类似的话。”陈闻影冷冰冰的警告。
“就不止一个耳光那么简单了。”
……
梁薄舟一拧头,将脸颊埋在李珩怀里装死。
他平时自己作妖的时候作的风生水起毫不胆怯,此时被李珩这么以牙还牙的磕掺一下,就立刻不说话了。
李珩哭笑不得,只好一只手揽着他,另一只手伸到梁薄舟的下颌上,强行把他从自己臂弯里掰出来:“看着我说话!”
“不要。”
“那你复不复合?”
梁薄舟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激起了涟漪,抬头瞪向李珩的眼睛中又隐约含了丝泪光。
李珩:“……”
李珩知道自己又心软了。
“算了,不逼你了,反正咱俩现在出不去,不管复不复合,也都只能呆在这里了。”他温和的对梁薄舟道:“如果一直没人来给我们开这个井口的门的话,说不准我们就得一起死在这里了。”
他这话安慰了还不如不安慰。
梁薄舟自己赴死的时候心灰意冷,死不死的都无所谓,甚至来说他刚红的那两年压力太大,重度抑郁,那时候就把遗嘱立好了,他名下的巨额财产有明确的去处,唯一在乎的人也分手了,就算死了也没负担。
可李珩现在在身侧陪着他。
人一旦有了牵挂,就没法轻而易举的说我放下了,我全不要了。
他看着李珩近在咫尺的面容,温柔沉静的眼睛,以及搂着他不放手的温暖臂弯。
梁薄舟心里的不舍铺天盖地。
要是能活着出去就好了,他今年才二十四岁,李珩二十九,如果这次活下来了,他后半辈子可以不顾一切,跟眼前人就这样安稳的过下去。
日子还长的很。
可惜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梁薄舟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为太久没有进食水而逐渐衰竭,加上刚才情绪波动很大,哭的太厉害,他喉咙发干,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
梁薄舟长叹了一口气,难受的将身形往李珩怀里又埋的更深,喃喃的道:“死也没什么不好。”
“要是你不在就好了,我就没什么舍不得的了。”
鼻尖传来一阵果子的青涩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