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潜意识里好像知道李珩交代李纪阳的是什么了。
但是他不敢往下细想,不敢转向李珩和温成铄去求证那个恐怖到他绝对无法接受的念头。
“薄舟。”温成铄将一只宽厚的手掌放在了梁薄舟的肩膀上:“我想我得跟你道个歉,有件事情,我跟李珩警官一起瞒了你很久,如果不是今天的变故,本来我也不想说的。”
梁薄舟茫然的听他说话,侧落在腿边的手指僵冷麻痹。
“就是从血缘关系的角度上来讲,你的这位李珩警官,得喊我一声,小姨夫。”
梁薄舟猛然一挣他的手,瞳孔颤抖,惊悚到了极致:“你说什么?!”
“别那么震惊。”温成铄无奈道:“那个叫韩照煦的小孩不都告诉你了吗?我年轻的时候,差点在自己的婚礼上被车撞死。”
“那个想杀我的人就是李珩警官的父亲,我应该喊姐夫的,你闻影姐是李珩的亲姨妈,这点他也没告诉你,是不是?”
“你俩谈对象这么长时间,他对你可是半分实底都没交啊。”温成铄笑眯眯的道:“这点还不如我老婆,你闻影姐见到他的当天晚上就跟我说,她今天见到小珩了,小珩长大了。”
梁薄舟踉跄着朝后退了一步,他只觉心脏疼的要命,耳膜和太阳穴相连的地方嗡嗡作响。
温成铄恍若不觉,伸出一根短胖的手指轻轻的朝李珩的方向晃动着,语气怀念而戏谑。
“当年的小朋友长大啦,考上警校,一路晋升到市局,当了刑侦队长。”
“他自认为自己有能力报复当年那个,把他爸刺激疯,害他平白无故被抛弃二十来年的姨夫了。”
“薄舟,现在明白他接近你的目的,是什么了吗?”
第69章第69章他为什么,要这样拖累梁……
温成铄笑意和缓,温柔的注视着李珩:“我刚才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或者细节问题,你现在可以指正了。”
李珩定定的看着地上的李纪阳,半晌抬眼道:“你说是我指使我弟弟,放火烧的璨星,你拿什么证明这一点?”
“或者说你们既然抓到他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而是私下把他扣押住关在这里。”李珩讽刺的笑了一声:“是没有证据吗,还是专门等着让我看一眼再送进去?”
“小珩——”
“别那么叫我。”李珩猝然喝道。
“好吧,李珩警官,你知道我们这种老一辈的人跟你最大的不一样在哪里吗?”温成铄语气不变,温文尔雅。
“就是我们比你想的要更重感情。”
一旁几个刚才捉拿李纪阳的大汉恭恭敬敬的拿了椅子,拖到温成铄身侧,然后又退开到一边听他说话。
温成铄安然在椅子上坐下来,手指闲散的敲击着扶手,就好像他还坐在总裁办公室里时的那样。
“血缘,亲情,是一个人一生都不可分割的纽带,这些东西从出生起就跟着你,终其一生都会如影随形,我们这辈子无论走到多高的地方,都不能忘记家人,不能拿血缘关系不当一回事。”
李珩对这番话不太想发表意见,他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墙壁靠坐下来,和温成铄还有他身后的一众手下面对面,呈一对多的对峙形态。
他自始至终没往梁薄舟那个方向看,也不指望梁薄舟能过来站在他这一边。
“你想表达什么?”李珩倦怠的揉了下眉心。
“我想让你放心,我不会送他去派出所的。”温成铄伸手示意手下把李纪阳身上的绳子解开:“因为他是你李珩的弟弟,而你是闻影的亲外甥。”
“陈闻影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你要是受到牵连,她会伤心的,我不想让她伤心。”温成铄诚恳道。
这话简直太他妈的善解人意了,重情重义,心软温润,家大业大,心疼老婆,就算自己公司受损失也不忍对老婆的家人下手。
温成铄,一款世界上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绝世好男人。
他越是这样高光伟岸,就显得这群以李珩和李志斌为首的农村人像极了阴沟里的老鼠,自己一无是处,还见不得别人好。
梁薄舟呆滞的站在原地,眼泪无声无息的掉下来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吧,但是无论是我当年差点死在婚礼现场,还是如今你让你弟弟来我公司放火烧财务室,我都没有怪过你们,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我们要包容人性的阴暗面,你是做警察的,你懂我的为人处世之道吗?”
李珩沉默不语。
他本来就不属于能言善辩的那类型人,何况温成铄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到他的职业,语境内外听上去都格外讽刺。
梁薄舟朝他望去,似乎是在祈求他能说点什么,随便为自己辩解几句也行。
然而李珩自始至终,都没有把目光往他那边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