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休假一直住在山腰上的民宿,案发前一晚,房间里进了个贼,我跟他过了几招,东西拿回来了,但是没抓着人。”李珩在尸体身侧蹲下。
死者的衣服已经差不多都烧成灰了,那双稍贵一点的鞋还剩一点残存的遗骸。
李珩将它和自己记忆里的影像比对了片刻,觉得应该就是那个人。
“身高体重都对的上吗?”法医问。
李珩略一思索,肯定的答道:“很像。”
“再多调点人手,得想办法把这个。”李珩比划了一下眼前偌大的商务车:“弄到地面上去。”
“行。”
小张很痛苦的闭上眼睛:“天啊。”
李珩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喝口水缓一下,待会儿跟我进去看看。”
法医和痕检围着那黑酸酸的尸体拍照,李珩和小张一人一个手电,小心翼翼的将上半身探进了车里。
李珩屏住呼吸又往里进了一点,四面八方都是黑糊焦的烤肉味,冲的人鼻尖发酸。
小张一直不敢往更里走,就专注的在刚进车门的那一块捣鼓。
他看着李珩凝重的脸色,心里发怵,忽然隔着手套好像摸到了个什么东西。
再往深里一扒拉,只见在中位车座靠里,地毯的拐角处居然有一个略微有几分潮湿的袋子。
小张连忙将它整个拽了出来,忙不迭的喊李珩过来看。
一众警察悉数围到跟前,七手八脚的打开布袋,只听“哗啦”一下,布袋整个摊开来的瞬间,里面金光灿灿,响起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这是……”
“全是奢侈品。”齐捷看了一眼就道:“诺,里边这表,这皮带,还有男士戒指,都是五六位数起步。”
“跟鞋的价格不符,肯定不是他自己的。”
“这是个装赃物的袋子?!”小张立刻反应过来:“这人是个小偷?!”
“李队刚才说,案发前一天他家进贼了,他偷的这些东西不可能是附近村民的,村民哪有穿高奢的,也不可能是剧组人的,剧组都是打工人,演员倒是有可能,但是他们住的酒店安保措施很强,谁没事也不会带穿金戴银一整身去片场。”
“那这些东西就只能是……”
“是当天在小洋楼里参加party的人的。”李珩慢慢的接完了剩下的话:“送回市局,验指纹,抓人。”
这个发现一出,在场所有警察都不约而同精神一振。
李珩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起身从地上站起来,起到一半,眼神随意往布袋里一瞟,目光就又呆滞住了。
布袋的边缘,静静的卧着一块很漂亮的男士金表。
线条丝滑,雕刻精致,闪闪发亮,透着斯文而沉稳的商务感。
李珩怔怔的注视着那块手表。
无数记忆纷至沓来。
……
“这是我们家小珩,我姐的孩子,小珩,叫姨夫。”
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响了起来:“姨夫好~”
“哎!”一只带着香烟气息的大手从他头顶抚摸下来,轻轻的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小李珩,你好啊。”
那人并不瘦,起码比成年后的李珩要壮实一整圈,但是肤色很白。
是那种富贵人家娇养出身的白皙。
他手腕上束着一块金表,在灯光下忽闪忽闪的,晃的小李珩眼睛疼。
定亲仪式上来了很多人,好多亲戚来来往往,笑容满面,第一次婚礼彩排在无数推杯换盏间逐步进行,鲜花铺路的草坪两侧放着大型的泡泡机,无数梦幻般的泡泡从中扑洒而出,晶莹剔透,流转无边光华。
小男孩大叫一声张开双臂,欢乐的朝泡泡飘浮的方向一路狂奔,笑声和嬉闹声从记忆的远方缥缈而来。
……直到他脚下一绊,不偏不倚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一身新郎官的笔挺西装,略有几分讶异的转过身来,带着金表的手随即朝他伸了过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拉起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