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柒之看见来人不是其他人,而是江安澜时,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他不想死,可他更不想做供他人取乐欣赏的笼中雀,在别人的指缝间生存。那样的生活绝不是他想要的,他也绝不能成为那种人。
他的眼神愈加坚定,直到江安澜只离他三十步远时,他忽然举剑抵在自己脖颈,喊道:“你若再上前一步,我便挥下这一剑。”
江安澜表情剧变,可跨在空中的步子还是迈了出去,踏下了下一步。
江柒之眼神凌厉,锋利的剑刃瞬间一用力,脆弱的脖颈划出了血丝,他疼得皱起了眉,但手上的力气却半分未减。
江安澜心神大动,连忙退了回去,压制着情绪温声道:“停下,快住手!你回来,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给你好吗?”
江柒之冷冷道:“放我走,否则,你我之间今日定有人命丧于此。”
“少主!”一旁的墨书惊讶不已,当即欲挥手打脖颈的剑,却被江柒之警告地看了一眼,他只好悻悻地放弃。
江安澜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和,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情不自禁提高音量吼道:“就为了这个,你便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江柒之没回答,反而继续逼问道:“放,还是不放。”
江安澜突然笑道:“柒之,你在骗我,你这么惜命,你不会死的。”
江柒之听了浑身发寒,他竟然便是因为这个才肆无忌惮地作贱自己的吗?
他的眼神从清明到冰凉,最后压着声音怒道:“是你逼我的,江安澜,是你逼我的,是你在逼着我死!”
见江柒之愈发激动,有不能自控的迹象时,江安澜脸猛地冷了下来,声音情不自禁地发颤,下意识伸出手道:“放下来!快放下!柒之,你不能死,你不该这样的。”
江柒之听了,却把剑抵得更近,自嘲一笑道:“我的确不该这样,可是你一直在逼我,我厌恶你,可我也厌恶只能靠自杀反抗的我,成为我曾经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不是这样。”江安澜急道:“你没错,错的是我,你快放下。”
江柒之一边抓着墨书的手护在怀中,一边微微后撤道:“放我们走。”
即使心知后退一步都是敌人的刀尖,但他还是退了。
他直直地盯着江安澜,他也是在赌,赌江安澜至少此时还不想杀他。
眼看江柒之的后背不断逼近,刀尖仿佛下一秒就要划破绸缎,刺进皮肉。
墨书眼睛都红了,登时朝周围的人急道:“你们还不收手!若是伤到少主了,你们承担得起吗!”
墨书的话唤醒了魔教众人。
以江安澜对江柒之溺爱的程度,可谓是魔教人尽皆知,若是伤了江柒之,所以就算他们兄弟今日是反目成仇了,但也说不定他们那天又会和好,即时受罪背锅的只会是他们这些小喽啰。
可是还没没得到上头明确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公然放弃,于是他们的刀剑虽然指着江柒之,可脚步却也随之江柒之同时后退。
场面顿时变得诡异又焦灼。
江安澜确实没想到江柒之竟然能为顾飞鸿做到如此地步,脸色阴郁之余也忍不住嫉妒,他气急怒道:“为了别人,你便是愿意做到如此地步吗!“
江柒之皱眉,不虞道:”无关别人,我只为自己。“
江安澜并不信,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我?“
江柒之并不喜欢这种被人冤枉的感觉,尤其是他察觉到江安澜很可能会把气撒到顾飞鸿身上后,他不得不解释道:”我今日再说最后一遍,我做的一切都只是我自己想做,你不该牵扯旁人。“
江安澜听了,更相信江柒之是在包庇顾飞鸿,他双目发红,胸腔十分憋闷,于是质问道:”你便是这般想离开我,这般想去到顾飞鸿身边吗!“
这话一出口,不光江柒之的脸奇异地皱了一下,连周围的其他人都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消息。
眼见话越说越诡异,旁人的反应越来越奇怪,江柒之不耐烦道:”我已然说过,这和顾飞鸿无关,我要走,只是因为不愿被你困住。“
江安澜已然听不进话了,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愣愣地盯着江柒之,问道:”为了他,你便甘愿放弃我,放弃魔教的一切,他有什么好的。“
江柒之感受周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再次发生了变化,连墨书的表情对有些怪怪的,他当即怒道:”‘江安澜,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他往后退一大步,有些被信息震惊忘了反应的人来不及收手,刀尖便猛地划破了衣服,刺进了肉里,鲜血顺着刀尖流下。
江柒之痛得身形一晃,闷哼了一声,手臂肌肉本能地欲缩回,手中的剑也差点被甩下,可他还是强忍着痛意,继续往后退。
其他人被他的不要命的动作下了一大跳,急忙往后撤。
“少主,你流血了!”墨书惊呼,想挣开他的手去扶他。
江柒之却将他的动作压下,几乎是用气音道:“不许动,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