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柒之抬手让他也坐在一旁,又问起今日魔教和江湖发生的事。
一谈到正事,墨书也严肃下来,从容不迫地将一切娓娓道来,不过在讲到江安澜相关时,他语气还是停了片刻,继续道:
“前教主临死前不光将镇魔玺和暗卫门势力交给少主你,还提前在江湖中散布了少主你不满他对魔教的暴戾统治,于是在千绝崖和江安澜决一死战,并把他打败后重掌魔教的流言。”
所以,江安澜在一开始就预料到自己的死,也一开始就安排好江柒之继位的路,这也是为什么江柒之登基一事进行的如此顺利的原因。
江柒之低头盯着自己身上的丧服,感觉到深深的无力和疲惫,他伸手按了按额头,才道:“墨书,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墨书自然不放心,所以欲言又止,可他也了解江柒之说一不二的管理,最后也只好起身离开,不过他出了殿门后却没去政事厅,而是提步去了另一个方向。
墨书退下后,房间只剩下江柒之一人。
他将房间环视一周,这魔宫,曾是江锵居住之地,然后是江安澜,如今是自己。
在他幼时,魔宫象征着权力、财富、还有一份自己不愿承认的所渴望的父爱,所以他竭尽所能地靠近它,得到它。
直到真相破灭,魔宫成了他不愿提及的痛楚,他想将过去一切的痛苦欢乐都埋藏在这里,假装自己看不见,那一切都不存在,也不会疼。
可后来江安澜将他锁在了这里,于是这里成了他最厌恶痛恨的存在。
直到现在,自己却成了魔宫的主人,江锵死了,江安澜也死了,母亲来过这里,但她不会属于这里,也不该属于这里,她更不会回头。
所以,最后,这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吗?
都说人死了,恩怨也一起散了,可江柒之扪心自问,他真的能做到放下吗?
答案毫无疑问是做不到,可事到如今,恩恩怨怨层层叠叠,早已变得斩不断,理不清,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何想法了。
他愣愣地低头,身上却不再是熟悉的绮丽红袍,而是白生生的丧服,再是丧服下华丽繁重的黑色礼服,他微微抬了抬手臂,听见了衣服上挂坠着的黑金属链碰撞时发出的暗沉声音。
衣服太重了,魔宫太大太空旷了,让他处在其中,仿佛被困住了,被锁在了原地,不得挣扎。
他徐徐起身,目光虚无地落在宫殿里。
可能是一切得到的太过轻易,太过意想不到,有些茫然,也有些困惑。
他的目光在宫殿里巡逻,最后落在了书桌上静立的镇魔玺上。
镇魔玺由及罕见的天然乌血玉雕刻而成,水火不浸,千锤不碎,可万年不变。
它一直静立在书桌上,无论宝座上是谁。
它放在这里,代表这权势,无论是谁拥有着它。
江柒之脑中的迷雾瞬间散开,一派清明。
是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但他现在就是恢复了武功,也得到了魔教教主之位,他还有什么可疑惑的呢?
他的毕生追求便是武学与权势,为何要因为得到的方式不同于预期便犹豫呢?
他竟然得到了,便就是得到了,何须再自寻烦恼,钻了牛角尖。
江柒之一直都是站着的,可只有从这刻开始,他才是真正站着的。
第95章第95章喜欢
他缓缓走上阶梯,走到宫殿最高的宝座上,注视这个将要被打开的殿门,等待着众人的朝拜,成为魔教真正的主人。
江柒之座在宝座上,居高临下地俯瞰下方,曾经他觉得那么高的位置,此刻看来,竟然也不过如此。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面,本该是很愉悦的事,可他却没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感到了一点不让人喜欢的情绪,似乎是孤独。
忽然,宫殿的侧门传来动静,江柒之瞬间戒备,手紧紧握住了扶手,悄悄聚力,这也是他在第一次开始使用体内的力量,还有些期待。
侧门被彻底打开,宫殿下面多出了一个身影,只是顾飞鸿,他手上还端着碗水。
江柒之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惊喜,但他放下戒备,想了想,收回握在扶手的手,从宝座飞落到地面。
顾飞鸿见状,先是高兴,因为江柒之终于有了活气,不似前几日那般行尸走肉了,然后是担心,几乎不等江柒之落地,他便上前伸手扶着了他。
江柒之不得不提醒道:“我有武功。”
这还是江柒之从上次昏迷后,第一次主动说话,顾飞鸿喜不自胜,忙道:“我知道,我知道!”
说着就要把江柒之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