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柒之站在宝座正下方,正对殿门,当门被推开那刻,有风灌入,将他墨色衣袂吹翻,金石佩环碰荡。
衣衫厚重,加之裹了腹,所以江柒之的身形并不会令人起疑,只会看起来像吃胖了的。
当殿门被彻底打开,已经升为左护法的墨书领着魔教众人鱼贯而入,他们齐齐跪倒在江柒之脚边,恭恭敬敬地齐声道:“属下恭迎教主,教主千秋万代,万寿无疆!”
江柒之的目光不动声色,寸寸巡逻过众人跪在地上弯着的背脊,直到下面已经有人紧张地手心出汗了,最后才落到墨书身上,他内力阔声道:“平身。”
“谢教主!”随着墨书的这声落下,殿中其他人才齐声跪谢,接着是殿门口的人跪谢,最后是殿外广场数不尽的教众跪谢,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气势巍峨,而江柒之在众人的注视下,含笑登上高位。
江安澜的灵柩被安置在魔宫偏殿,先由教众抬到正殿后,才由江柒之送到后山陵墓安葬。
因为教规必须由教主亲手送走上任教主,所以江柒之从始至终都是盯着的,他本以为自己应该已经放下了,可当真的到阖上墓门,看见血缘上的父亲和兄长的牌位相邻那刻,他的心还是抽动了。
教主的即位仪式是在晚宴上结束的,江柒之因为裹了一天的腹,只是草草吃了几口饭食,不过因为其他人的敬酒,他倒是喝了不少救,所以在他起身离席时,走路都有些踉跄,是被人一路人搀扶回魔宫的。
魔宫灯火通明,侍从看见他后皆俯身跪拜。
江柒之到了魔宫正殿,他正想直接进去,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推开了旁人,自己站直了身体,道:“你们没有我允许,都不许进去。”
“教主遵命!”众人齐声道,江柒之这才摆手免礼,独自走了进去,众人虽心生奇怪,但还是都听命后退,还识时务地将房门关上。
江柒之一进门,顾飞鸿不出意料地在里面,他皱着脸从内室走了出来,肯定道:“你醉了。”
江柒之的确喝了点酒,但他自认为也没到醉的地步,只不过精神确实有些恍惚,不过他抬眼望着顾飞鸿时,眼睛确实起了雾气,瞳仁似有波光粼粼,整个人也没有了素日的冷气,愈发明艳精致,更显慵懒高贵,恰似人间牡丹,不动声色地吐露着馥郁芳香,勾人到惊心动魄。
顾飞鸿心顿时发紧,眼神暗了暗,有些吃味别人也见过江柒之的这副模样,他只想把这样的江柒之藏着掖着,只给自己一个人看。
他快步走到江柒之身边,一边搀扶,一边担心道:“你内伤未愈,怎么还喝这么多酒?”
江柒之脑中慢悠悠地转了会儿,凝眉反驳道:“我没有,我没醉。”
顾飞鸿微挑眉梢,有些无奈,暗道江柒之这是真醉了,毕竟每个一身酒气说自己没有醉的人都是醉了的。
江柒之脑子虽晕乎乎的,但却始终惦记着顾飞鸿的话,挣扎地要把他推开,毕竟谁让他嫌自己喝了酒的,那他才不要他碰了。
顾飞鸿不知道江柒之脑袋瓜子想的是什么,但他是肯定不会让江柒之得逞的,干脆弯腰环过他腿弯,轻松以捞就把他整个抱了起来。
江柒之一惊,身体下意识地就环上了他的后脖颈,过了会儿才慢半拍地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又动手动脚,我又不是没手没脚,快放我下去!”
说完,江柒之还瞪了顾飞鸿一眼,可那眼醉气萦绕,恍若眼波流转,直让顾飞鸿心跳加快,他只能压下旖念,让自己心定下来,然后稳稳地往内室走去,途中还抽空看了江柒之一眼,道:“我们已然是夫妻,可以抱了。”
江柒之脑子楞了下,过了会儿才凶声道:“你胡说,我们什么时候是···是夫妻了。”
他指着顾飞鸿,又认真强调道:“我只是说试试,试试!”
顾飞鸿含笑反问道:“我们正是试试做夫妻,那此时又怎么不算是夫妻?”
江柒之一下卡壳了,他想了一会儿,觉得顾飞鸿说的有道理,可又觉得那里怪怪的,可他说不出来,所以他拧着眉不说话。
顾飞鸿看他低头认真思考的模样,心一软,笑容更深了。
他将江柒之端放在梳妆台边,江柒之就乖乖地坐着,也不乱动,任由顾飞鸿给他取簪散发,直到顾飞鸿将他礼服褪去,露出里面的月白内衫。
顾飞鸿让江柒之坐好在椅子上,正去门口找人上热水,却无意瞥到月白里衣下的白边,他心生奇怪,便随手捞起衣角一看,霎时间他瞳孔一缩,手指都在颤抖。
他竟然看见江柒之的肚子上缠着长长厚厚的布条,而布条周围的皮肤都已经发红了。
顾飞鸿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柒之道:“这是什么!你就这么缠了一天吗?”
江柒之思考地很慢,过了会儿才重重地点了点头,还伸手想自己解下布条,这白布把肚子压着,让他很难受。
可他毕竟醉了,眼前是花的不说,连手指也抓不住,摸了半天也没把布条解下来,反而不小心戳到了肚子,让自己疼得闷哼,眼里都泛了泪花。
顾飞鸿的呼吸都停滞了,一股气直冲他脑门,眼珠都在瞬间充血,喉咙堵得难受。
他一下捉住江柒之乱蹭的手,哑着声音道:“别急,我来弄。”
醉酒的江柒之和生病的江柒之都一样好说话,所以他点了头,不过从他压着的眉梢能看出他还是不舒服的。
第98章第98章醉酒
江柒之迷迷糊糊地呢喃催促道:“快点,不舒服。”
“好,我马上!”
顾飞鸿红着眼,小心地卷起内衫上衣的下摆,让江柒之自己握着,而他低头解布条,他的表情是慌张的,可他解下裹布的手却十分的稳,因为怕再次伤到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