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柒之却道:“我是魔教中人,还刺了你一剑。”
他是在提醒顾飞鸿,也是在提醒自己。
可顾飞鸿道:“我发过誓,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即使他们立场对立,即使江柒之刺了他一剑后选择不告而别。
“就因为这个?”江柒之难以置信。
语气里的轻佻令顾飞鸿很不舒服,他正色道:“不是‘就因为这个’,江柒之,我们在岛上还相依为命,同生共死过。”
江柒之无言以对。
他的所有试探,都是因为害怕顾飞鸿如江安澜一般,对他只是一时可怜,而自己却信以为真,重蹈覆辙。
可现在,他已经得到了顾飞鸿一遍一遍的保证,可还是不敢相信。
江锵尚且都能演十九年的戏骗他,顾飞鸿又何尝不能演戏骗他,而且,就算顾飞鸿是真心,可真心就一定值得信吗?
他曾经和江安澜那般亲近,他不信江安澜不曾有过真心,可他最后还是要杀了他。
真心瞬息万变,最不可靠。
江柒之觉得好累,忍不住厌倦所有的一切,甚至觉得七日后的斩首是种解脱。
可等江柒之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他猛然一惊,把脑子所有纠结驳杂全都扫去。
他开始不断告诫自己,他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
“我的眼睛的确看不见了。”江柒之突然开口,回答了之前的问题。
既然,他想活下去,那顾飞鸿就是他唯一的希望,所以,不管顾飞鸿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只能相信。
虽然早有预测,可当真的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顾飞鸿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脏好似沉入了冰湖,冷得发疼。
他止不住地发问:“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明江柒之离开他的时候都好好的,可如今不到短短一个月,江柒之怎么就成了这样,自己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肉,也都又被折腾没了。
江柒之却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顾飞鸿见他一脸抵触,也不忍心再揭他伤疤,只能作罢。
咕!
肚子又发出饥饿的叫声,江柒之尴尬地撇头,自从关入牢里,他一日三餐都只有一个馒头和水,很容易饿,更别说刚才还等了这么久。
顾飞鸿立刻要出去找吃的,却被江柒之拉住,道:“刚才有人送了饭,但不知为何没有端给我,你先在房间里找找。”
顾飞鸿在房间里打转,很快就在桌子上找到那一碗馒头和冷水,顿时一股气血直冲脑门,他难以置信道:“他们每天都只给你吃一个馒头?”
江柒之尴尬地点头。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迫裸露在人前,即使对方是朋友,他也会感觉到难堪丢人。
顾飞鸿心疼的无以复加,虽然他行走江湖时,别说冷馒头,生虫子也吃过,可江柒之和他不一样,他是那么精细挑剔的一个人,怎么可以主动说要吃这种东西。
顾飞鸿简直不敢想象,江柒之这几天过得是有多苦,才会变得如此能忍。他捏了下馒头,馒头早就放得又冷又硬了,味道可想而知。
顾飞鸿深吸了空气,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哪怕是他自己和江柒之关系最差时,他也没让江柒之受过这么多苦,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他。
顾飞鸿俯身把江柒之抱了起来,江柒之被吓到了,可失去视野的他很没有安全感,还是顺应本能,把顾飞鸿紧紧地抱住,道:“你要干什么?”
“地上蹲着不舒服,你坐在凳子上。”顾飞鸿找了个软垫在下面垫着,才把江柒之放下了。
“我是被看押的犯人,而且我们不是在岛上,会被人看见的,你怎么还能这么随便。”江柒之皱眉道。
而且,顾飞鸿果然没把他之前的话放在心上,还是喜欢动手动脚。
“没有人会进来的,这馒头太硬了,你再忍忍,我出去给你找其他吃的。”
顾飞鸿把江柒之在空中挥舞寻找支点的手放在桌子上,见他点头了,才转身离开。
不过在门口时,顾飞鸿又让外面的守卫人不要放再放任何人进来,包括之前原本看守这里的人。
守卫的人知道顾飞鸿是青山派的大师兄,板上钉钉地下一任掌门人,而青山派又是正道武林中毫无疑问的第一,便忙不迭地答应了。
顾飞鸿又找了个奴仆去厨房取饭菜,自己却到了青山派掌门——谢长卿的住所。
他推开门时,谢长卿正在吃饭,见是他来了,便热情地邀他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