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传来窸窣的被褥声,接着是江好低低的声音:“江亦奇…你的电话响啦…”
男人终于动了,起身,缓慢地一步步走向刑场,亲手拿起那柄处决他的铡刀。
“老板,你吩咐我做的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
吴锋的声音少见的迟疑,停顿几秒后,继续道,
“江先生住院期间留在医院的血液和好好少爷住院时血液采样的样本,换了仪器做了三次检验……”
卧室里,江好踢开被子扭了扭,身上黏糊糊,不大舒服。
江亦奇没有抱他去洗澡,没弄在里边,但又像是故意的,啃咬和遍布浑身的亲吻也不够,想在他身上留下点什么,就像他也把江亦奇的手臂和背上都挠得不成样。
“口渴…”
无人应答。
江好摸向身旁空荡荡,早已失去温热的床铺,缓缓睁开眼。
电话打了好久。
江好撑起身,随手抓了件衣服裹在身上,忍着身体的酸麻和不适,扶着墙寻着光亮的源头走去。
温度适宜,露台门敞开,初夏的夜风丝丝缕缕渗入。
江亦奇站在那里,如一尊雕塑,双臂垂下,黑色手机静静地躺在脚边,解释了江好早先听见的清脆声响。
江好拢紧了身上的黑色衬衫,走过去,蹲身捡起手机,抱住江亦奇僵硬的身体,脸埋进男人的胸膛,蹭了蹭。
“怎么啦,遇见不开心的事情了吗?跟我说说吧。”
巴黎初夏的第一场雨,似乎将江亦奇的灵魂禁锢,只剩下一副躯壳立在原地。
江好身体又软了下去,倚在江亦奇的怀里。
“江亦奇,你再不抱我,我就要滚到地上去了”
江亦奇终于动了。
江好的后背贴在一双大手,温热的体温透过衬衫慢慢钻进江好的皮肤里。双臂收紧,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江亦奇,你抱得太用力了,有点疼”
男人似乎没有听见,继续用力地抱紧他,仿佛是在抓紧窗外稍纵即逝的春雨。越用力,江好疼得更厉害,只能放手。
“对不起。”江亦奇低低地说。
江好靠在他身上,摇头:“没关系,只是一点点疼。江亦奇我有点冷,还有点困。”
被窝一如既往的柔软舒适,江好的脚还是冷,于是翻身抱住江亦奇,提腿跨在江亦奇的腰间。
“脚冷,揉一下”
江亦奇总是会这么做,用手从他的大腿揉搓到脚尖,直到脚掌变得温热才会松开,或者是把他的脚塞进怀里,用体温裹紧。
江好等了很久,膝盖上才被温暖的触感包裹。
迷迷糊糊地,他昂头去亲江亦奇的下巴,喃喃道:“我也好爱你的江亦奇”
膝盖上的指尖微微蜷了蜷。
“睡吧。”江亦奇说。
江好闭上双眼,很快睡去,抱着他的男人睁着眼,望着天花板,看它被命运的手推着缓慢下坠,压在胸膛,压碎他的神经和五脏六腑。
为什么是他们?他问,为什么会找到他们-
江好感冒了。
二人结束假期,匆匆回国。
砂锅里滚着苦涩的中药,江好捏着鼻子往嘴里灌,喝完立即抓起杯子漱口,咬了好几口山楂才把苦味压下去。
“江亦奇,你要跟我保持距离,我不想传染给你。”
江好嘴上说着,可当江亦奇坐下来抱他时,身体还是乖乖地往江亦奇怀里躺去。江亦奇总是在吻他的额头,小心翼翼。
江好提起口罩,在鼻梁压了压,说:“只是小感冒,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