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瓷没听说过无心谷,但马车从早上出发,一直到午时才停下。她被他们押着从马车上下来,眼前是一处偏僻山谷,向来就是无心谷了。
她跟着他们走进山谷,温瓷手上绳子还没解开,直到停在一处山崖旁边。温瓷顿住,余光不自觉瞥了眼深不见底的山崖,心中一颤。
随后,有人把她吊在了山崖边的那棵树上。温瓷身子悬在空中,不敢低头看,她虽然没什么大的梦想,但很想好好活着,吃吃喝喝,并不想死。生死原本是一件大事,温瓷从未考虑过,眼下竟是到了该考虑的时候了。
许是地势问题,山崖之上山风猎猎,吹动温瓷的衣摆与长发,仿佛能把她吹落山崖。她当然怕死得很,可是转念想到卫陵,又给自己打气,想道,若是今日四皇子要用她来威胁卫陵,她干脆就自己了断好了。
她不愿意连累卫陵。
她想卫陵是个好人,若是她死了,他定然会好好待她的家人的,只是有些对不住爹娘。想到此处,温瓷又狠狠伤心起来,她还想见爹娘,想吃阿娘亲手做的菜,想大姐姐,也想二姐姐,二姐姐有孕之后,她还未曾见过二姐姐呢。
还有卫陵,她也想卫陵,想再和卫陵一起吃饭,一起赖在窄窄的躺椅上消磨时间。
想到这些,温瓷红了眼眶,眼泪倏地往下掉。
四皇子他们的人可顾不上温瓷哭不哭的事,把温瓷吊起来之后,就都埋伏了起来,只留了几个在树下和四皇子一起,等着卫陵到来。
四皇子很快也赶了过来,他抬头看了眼温瓷,看见她哭了,笑说:“哭得更凶一点才好,这样卫陵一见到你,肯定方寸大乱。”
他这么一说,温瓷又不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忍回去。四皇子说得对,要是卫陵看见她在哭,万一心更乱了怎么办?所以她不能哭,不能影响卫陵才好。
温瓷倔强地把眼泪忍了回去,心里又安慰自己,卫陵肯定不会这么傻,这四皇子就等着吧,肯定会希望落空的。
她这般想着,眼神不自觉飘向进山谷的方向。
四皇子亦看向进山谷的方向,已经快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了,他有些激情澎湃,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从前和卫陵斗,他胜算那么大,却斗输了。而如今他胜算这样小,却要赢了,仅仅因为一个女人。
四皇子既觉得卫陵没这么蠢,他需要多多留心,就算今日不能达成自己目的,也定然要重挫卫陵。又不禁想,万一卫陵当真这般痴情呢?那他唾手可得的皇位不就到手了?
他等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一下子就到了眼前。四皇子不免激动。
无心谷是四皇子特意挑的,进山谷的路只有一条,且不宽,易守难攻。不多时,那条路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身影,骑着马而来。
众人都朝那道身影看去,四皇子和他的人是兴奋,而温瓷则是担忧。
马蹄扬起灰尘,看不清来人的脸。待风把尘土吹开,终于能够看清卢山真面目。
正是卫陵。
他还真一个人单枪匹马来了。
四皇子嗤笑一声,他从未想过卫陵竟是个痴情种,早知如此,当年他就该如此对付卫陵,还是卫陵当年藏得太好,他竟没想到。
温瓷的心却沉了下去。
他怎么真的这么傻啊,真就一个人来了。
温瓷又想哭了,她想忍住,却怎么也忍不住,泪水还是模糊了她的双眼,卫陵的身影也变得模糊,模糊着走近。
四皇子从下属手中拔出刀,架在吊着温瓷的那根绳子上,问卫陵:“我要的东西呢?”
他要的当然是卫陵的禅位诏书,只要他给了禅位诏书,那这天下就是名正言顺到了自己手里。
卫陵眸光落在温瓷身上,她双手被绳子缚着,面上还挂着泪痕,定然是吓坏了。几日不见,她似乎消瘦不少,眼下乌青也很明显,可见既没吃好也没睡好。
卫陵眸光一凛。
他看向四皇子,从袖中取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放了她。”
四皇子目光急切地落在卫陵手中的圣旨上,哈哈大笑:“卫陵啊卫陵,你还真让我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放弃你唾手可得的江山?”
卫陵并不多言,只是重复了一遍:“放了她。”
四皇子笑了起来:“你把东西给我,我自然会放了她。”
卫陵却把圣旨往回收了几分:“你先忘了她,我才能给你。”
四皇子眼神变了变,冷笑说:“看来你还没明白现在的局势啊卫陵,眼下是你被动,而我占据主动,你要让她活命,就得听我的。”
卫陵眸色颤了颤,看了眼温瓷。
四皇子又道:“你可要想好了,你的女人如今性命都在我手上,只要我动动手,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也可以选择不救她?毕竟这才是你,不是么?”
卫陵看向四皇子,又说了一遍:“你先放了她。”
四皇子轻啧了声,道:“这样如何?你先捅自己一刀,我便放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