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年的自己,从初见师兄第一眼起,便再也移不开眼。
课堂上,目光会一直追随尹师兄神采飞扬、对答如流;演武场上,也会一瞬不瞬盯着尹师兄将对手轻松击败后那略带嚣张的笑容。
甚至连师兄闲暇捉猫逗狗,玩累了懒散靠在廊下晒太阳打瞌睡,他都会长久驻足,安安静静在边看上好一会儿。
但那时,他又是那般年轻懵懂。
只暗暗雀跃自己能同师兄一起下秘境,更高兴自己竟还能派上用场,出手救下师兄!
同样是在数年后溯影迷谷的旧影里,他亦后知后觉。
救人没必要那般急切地一直将人紧紧抱在怀里;疗伤之时,指尖也无需那般流连不放,更不必……贪婪地汲取对方身上的温度和气息,仿佛怎么靠近都不够。
当时年少,他自己都不曾觉察自己竟那样大胆亲昵。
竟只是懵懂地想,师兄衣服真是华丽好看,身上也是清冽好闻。
只暗地高兴自己修为能跟上师兄境界,日日期待着师兄下一次来敲他的院门。
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时他曾真心以为,与师兄携手同行、彼此交付的时光,就一直持续下去。
5。
别人说的“故意谋害”,谢忱原本是不信的。
可随着师兄在秘境中“遇险”越发频繁,许多次……那破绽又实在太过明显。
甚至,失足掉进妖藤陷阱的那一回,师兄还在他怀里没忍住冷笑出声。
那天从秘境出来,谢忱浑浑噩噩。
童年那碗酥酪再次如鲠在喉,时隔多年,让五脏六腑又缓缓疼起来。
原来师兄真的讨厌他吗……
也是啊。
人人都说他天赋异禀,身负千年火灵根,将来一定远超师兄。
师兄心里,又怎么可能……不厌他。
思及此谢忱垂眸苦笑,是不是也许他早早死在某个秘境里,师兄能高兴一点?
当晚他平生第一次喝酒。十六岁的年纪,一壶最烈的烧刀子灌下去,却醉不了。
心口像是钝刀反复研磨,隐痛绵密蔓延。
……
谢忱自认为不是圣人。
他虽不恨当年那碗酥酪,亦恨不起师兄。可也不代表会轻易原谅。
之后再去秘境,他便暗自警醒,不能再那般傻乎乎地舍身去救师兄。
可他不想救,身体自己会动。
且按照数年后在溯影迷谷看到的旧影……当无数淬毒的鐵蒺藜暴雨般射向师兄时,常人应有的反应,该是施展阵法格挡,或是将师兄拉开。
而他当年却是瞬间爆发所有灵力,剑光与法术屏障齐出的同时,整个人更是全然不管不顾地旋身挡在师兄身前,并将他严严实实扯到自己身后。
法术之后利刃,利刃之后有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