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泊崇说:“之前你也说过。”
之前是什么时候?
汪稚记不太清了,郜泊崇伸手替他拉开车门,示意他说:“上车。”
汪稚上车之后,和郜泊崇说:“我妈住的那家疗养院,家属不能陪护,晚上你是想和我睡家里,还是去酒店……”
汪稚突然顿住。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说过郜泊崇重了。
是在床上。
他被郜泊崇折腾得生无可恋,郜泊崇还要压在他身上,一边亲他,一边问他:“宝宝,怎么不理我?”
他当时稍一用力,就感觉小腹被狠狠地戳中,凸出微妙的弧度,侧过脸去,又能看到自己的膝盖被折在脸颊两侧,只能闭着眼睛断断续续说:“你……你好重。”
郜泊崇却笑得很得意,腰身又用力耸了两下,汪稚本就断续地话语,更是破碎得不成样子……
郜泊崇见汪稚突然不说话了,伸手摸摸他的面颊,感觉到薄而滑的肌肤下,热度正在攀升。
郜泊崇明知故问:“怎么了?”
汪稚瞪他一眼,但是瞪得很没有威慑力,软绵绵的,眉目含情似的,郜泊崇的心一下子荡漾起来,很想去亲汪稚。可汪稚端正地坐好,故意移到另一边,和他保持距离。
郜泊崇笑道:“你想让我住哪?”
汪稚哼了一声:“酒店。”
郜泊崇说:“好,我让人去订……”
“你自己住酒店!”汪稚决定趁着郜泊崇好说话,把以前吃过的亏都找回来,“什么时候你轻一点,再来和我住一起。”
郜泊崇看他一眼,汪稚忽然有点心虚,但还是装作很生气地看着郜泊崇。
郜泊崇说:“老婆,我是病人。”
他话题转的好快,汪稚有点跟不上:“……所以呢?”
“不可以虐待病人。”郜泊崇拉着他的手,在他手腕内侧亲了一口,“宝宝,嫌我重的话,以后,你都在上面。”
车子在疗养院门口停下,车门打开,郜泊崇先下了车,唇边含笑,看起来志得意满,弯腰对着车里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汪稚才慢吞吞从车里下来,关上车门后,对着玻璃照了照,理了理有些皱了的衣襟。
郜泊崇说:“老婆,能不能……”
“不能。”汪稚冷冷道,“我再也不扶你了!”
郜泊崇真能装啊,自己还心疼他,可他刚刚在车上……
汪稚不能再想了,不然感觉自己要害羞得爆炸了,他拿手背贴在脸上,想要让有些沸腾的脸平静下来,看郜泊崇那副食髓知味的样子,没忍住,踢了郜泊崇的手杖一脚。
郜泊崇手下一滑,虽然立刻稳住,但还是晃了一下。
汪稚已经若无其事地走远了。
他身量纤细高挑,腿极长,比例好得有种超脱了真人的不真实感,却又忽然回过头来,对着郜泊崇做了个鬼脸。
郜泊崇心跳加快,大步走上去后,抓住汪稚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汪稚被他抓得有些疼,看了他一眼,他缓缓放松一点,汪稚这才满意,低声和郜泊崇介绍:“这次回来,是因为医院的设备出了问题,误报了,医生还以为我妈身体出了大问题,还好没有。”
郜泊崇之前查汪稚资料的时候,只看了他本人的细则,他家庭方面,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过多追查。那时结婚,汪稚也只说母亲久病在床,不方便出席。郜泊崇只以为他是敷衍,不想让亲人出席两人的婚礼,所以并没有强求。
直到汪稚推开病房大门,看着床上的女人时,郜泊崇这才知道,原来汪稚那时并不是推托之词。
“我妈出了车祸,植物人……这么多年,一直躺在这里。”
床上的女人躺在那里,看起来眉目沉静,虽然瘦得有些脱相,仍能看出眉目秀丽,和汪稚有八分相似。汪稚坐下去,轻轻地握住母亲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入被中:“妈妈,我带泊崇回来看你啦。你记不记得,我昨天和你说,我已经结婚了,老公对我很好,又帅又有钱又稳重,你看,我没有骗你吧?”
汪稚说着,弯了弯眼睛,和郜泊崇说:“听说有的植物人就像是睡着了,能够隐约感觉到外界的变化,也不知道我妈是不是这样。反正我和她说话,她也不能骂我啰嗦。”
他语气轻快,郜泊崇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却又很难去安慰他,只能说:“别伤心。”
再多的伤心,在岁月中也已经散去了,只留下深深的遗憾。
汪稚在郜泊崇手背上蹭了蹭:“我知道,我不伤心。那时我爸生病,她一个人照顾,还要赚钱养我,后来我爸去世,我也考上了中学,以为她可以轻松一点,结果又出了车祸……唉,有时候我在想,她要是自私一点就好了,她这么漂亮,不是带着我,肯定能过得很好。”
那时的冬天好冷,他忘了带钥匙,坐在楼梯间里,把作业铺在膝盖上,想要早点写完,可以替母亲多做点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