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隹】:“我们不会离婚。”
大概这句话刺激到了徐又颐,他又发了不少消息过来,从前面的温和,到后面的强硬,问他到底知不知道,郜泊崇在圈中的名声有多恶劣,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汪稚真以为自己能敌得过那些吗?
……
心里闷闷的,汪稚却不怎么想和徐又颐争论。
他和郜泊崇之间的事,和别人都没有关系,他们怎么说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况且汪稚虽然回应得干脆,但其实心里也没什么把握。
如果自己真的和郜泊崇的事业冲突了,郜泊崇会选择什么,他也没办法肯定。
毕竟……自己和他的婚姻,并不是因为爱情。
汪稚有点心灰意冷,他抿了抿唇,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到底还是没有给郜泊崇发消息。
他现在一定还在忙吧,自己就……不要打扰他了。
自欺欺人也好,想要晚一点知道坏消息也罢,汪稚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继续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走过好多遍,汪稚闭着眼睛也知道路,他家在六楼,是老工厂分的福利房,那时只有最好的工人才能住得上,就算是父亲去世之后,也没有被收回去。
汪稚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幼年、少年生活,现在回来,发现走廊又旧了一点,墙上贴满了小广告,楼梯踩上去,有种异样的光滑。
两旁的门上都贴着春联,辞旧迎新,时间久了,也褪了颜色,汪稚心事重重,走到五楼时,一边低头翻找钥匙,一边继续向上走。
楼梯间里,声控的路灯有些坏了,隔得老远就能看到一闪一闪,汪稚抬起眼时忽然顿住。
昏沉的楼道里,有道身影半坐在台阶上,明明坐着,却仍能看出高大的身形,肩背宽阔,影子拖得很长,一路蔓延到了汪稚的脚边。
心跳的厉害,汪稚什么都说不出来,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郜泊崇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声音,郜泊崇抬起眼睛看了过来,灰暗的光中,他的眼底爆起一簇火光,而后拿起手边的手杖,缓缓地撑着站起身来,却又踉跄一步差点跌倒。
汪稚下意识丢下手里的东西,冲上去抱住他,郜泊崇太高太大,仓促之下,汪稚根本支撑不住,半跪在了地上,膝盖撞在地上,是闷闷的疼,却也让汪稚回过神来,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郜泊崇的手臂环在他的身后,头埋在他的颈中,声音很低地回答:“我去医院,护士说你走了。”
汪稚“哦”了一声:“我妈有点事,我就临时赶回来了。”
“怎么没告诉我?”
“给你打电话了,但是没打通。”
那时的心情,现在都能想起来,他看到自己的绯闻爆出,收到徐又颐挑拨离间的消息,而后又接到了电话,说母亲出了事,需要立刻赶回来。
他第一时间订了票,匆匆和护士说了一声就赶往机场,去机场的路上,他给郜泊崇打了电话,想要和他说,自己要回家乡一趟,想要问问郜泊崇,工作上的事情还好吗……
可他最想问的不是这些。
他最想问的……最想问的……
汪稚听到自己开口,用一种很轻松很无所谓的口吻,似乎很不经意地问郜泊崇:“工作是不是遇到麻烦啦?我听说他们想让你和我离婚,要是真的离婚的话,你每个月会付我多少生活费呀?”
他不是想问这个。
可话已经说出了口。
汪稚闭上嘴,自暴自弃地想,反正都差不多,如果郜泊崇要和他离婚,自己肯定是要生活费的,毕竟才在一起这么久就离婚,传出去对他的形象不好,还是要点精神损失费的……
“稚稚。”长久的沉默后,他听到郜泊崇开口,“……不离婚好不好?”
语气很轻,像是害怕吓到他,可抱着他的手臂收的很紧,声音明明很低很低,只是彼此离得太近,汪稚甚至能听出,那简短的一句话里,郜泊崇的声音带着颤抖。
汪稚没有说话,因为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郜泊崇却误会了他的沉默,急促地解释说:“我没接到你的电话,那时我在开会……抱歉,我下次会让助理第一时间通知你的来电。那些拿你威胁我的人,我已经都处理好了,以后不会有人敢再来烦你了。所以稚稚……”
他停顿,漫长又短促,像是那个瞬间,将自己的心捧到了面前,请求汪稚的接受,“是我不好,我错了。”
他错了。
当他发现汪稚离开的那个瞬间,无数的悔恨涌上心头。
他早就该告诉汪稚,告诉汪稚自己有多么的喜欢他,告诉汪稚,自己早在第一眼,就已经爱上了他。
人生有那么多的瞬间,曾经的三十年,他鄙夷爱,唾弃爱,他以为自己永远理智,永远高高在上,可以用审判的目光,来批注任意一段情感。可原来,那只是他没有遇到汪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