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祂夺过萨可瑞手上的刀,以绝不符合逻辑的方式,反手将刀刃送入心脏。
再添一道伤口。
可这次却不像一开始萨可瑞的那一刀,勇敢有余而伤害不足。
心脏是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尤其是对一个已经快要抵达极限的身体而言,这是雪上加霜,足以致命的一击。
萨可瑞无措地抬头,看见祂——她正好也在看她。
是她以为早就死去的大祭司,是她以为此生再不相见的干妈。
她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泪水代替她言语。
大祭司没死,但现在却真的要死了,甚至是她一手谋划的死期。
她暗示萨可瑞要动用树根,又默许萨可瑞偷偷带上书,在双重加持下,她终于有机会让神的躯壳彻底消亡。
……即使那就是她自己,她的灵魂会同身体一起消亡。
但这都没关系。
短暂地在与神明争夺身体权中占据上风的大祭司努力扯出一点笑容。
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但她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面对故人的孩子。
不要害怕,不要惊慌。
你的妈妈给你带来了自由的可能,而这一切,都要在今天收尾。
我是来让你从此自由的,不是想看你哭的。
……别哭,孩子。
萨可瑞像真正濒死的人那样大口大口喘气,依然汲取不了生存所需的氧气那样。
她捂住心脏,感受到被刀刃穿过的尖锐痛感和极寒。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彻底离开她了。
神明无法寄宿在这样的躯壳里,只能被迫脱离。
这就是大祭司想要达到的目的。
神明是会受到『规则』影响的,想要在人间行走,就必须寄宿在躯壳中。
否则百年前南汐港湾那一战就不会让新神受这么重的伤,花了近百年的时间休养生息。
祂这十几年才逐渐恢复,将萨可瑞正式从冰封状态解除。
而现在,神明无处容身。
*
荔安躺在床上,久违地进入梦乡。
一个稀奇古怪,光怪陆离的梦。
一群小动物跟木头人一样杵着,丝丝缕缕的黑烟从一条蜥蜴里钻出来。
汇聚成一只海胆一样的巨型生物。
荔安思索,难道她真的是压力太大了吗?
想想似乎也很正常,这么长时间没睡觉,导致精神错乱了吧。
她在梦里保持着诡异的飘浮状态,像个幽灵。
四下环顾,一扭头却看到了熟悉的黑猫。
荔安:“?”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